外婆牆散文

即使在那兒度過了很快樂的一段童年時光，但記憶終究敵不過時間，外婆家於你已經成爲一張泛黃的老照片，早已影象模糊了。然而有些事情卻如同被鐫刻在腦海中，永遠不會被時間風化，譬如外婆家的那堵舊牆……

那堵舊牆據外婆說原本是天青色的，但在經歷了風雨的吹打和時間的侵蝕之後，成了一種看得見久遠、品得出滄桑的灰褐色，就像外婆的臉。

舊牆不高也不矮，既不會遮擋院內的陽光，也不會讓小偷輕易翻越，恰是給了人一個安全的高度。在舊牆的庇護下，你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安寧的夜晚，好夢連連。

舊牆還給童年的你帶來不盡的歡樂。牆角本是雜草叢生，在你卻是一個綠色樂園。那個小小的天地裏除了蟈蟈的歌唱，還有翩躚的蜻蜓和繽紛的蝴蝶。那小小的天地裏，每天都上演着童話般的美麗與新奇。

後來，舊牆又成了你的啓蒙牆。外婆是大戶人家出生的小姐，母親說她喝過不少的墨水。外婆說過去女孩看鞋邊男孩看田邊，現在女孩看竈上男孩看臺上。男孩子將來一定要有出息，要出人頭地。爲了使你將來能立於“臺上”，外婆在舊牆根兒逮住你，逼迫你跟她讀書識字。那時外婆家沒有黑板和粉筆，外婆便就地取材，物盡其用，把那厚實高大的舊牆作爲黑板，撿起地上的瓦礫當做粉筆，教你認字寫字。當你站在大大的“黑板”面前，凝視着那些奇妙的文字時，心裏除了對未知世界的好奇與興奮，還有的就是對舊牆的仰望與膜拜。

舊牆幾乎成了你童年生活的.代名詞。以至於你在離開外婆家很久後還對它念念不忘，特別是生活在鋼筋水泥叢林中的日子裏對外婆家的舊牆愈發想念。

如今，走在如灌腸一般的街道上，各式各樣的牆體觸目驚心：有的被裝飾了霓虹，變換着令人暈眩的色彩；有的被雕鑿得坑坑窪窪，返古成羅馬廢墟；有的則被塗抹上層層“牛皮癬”，讓人一看便頓起雞皮疙瘩。對於它們，你也只能是一聲嘆息。

想想外婆家的那堵舊牆，那位一襲青衫的智者，總是以一種堅挺的姿態長久地立於風雨之中，任四季輪迴。

每想到外婆家的那堵舊牆，你總能感覺到從遙遠的時空傳來的沉默而又堅定的力量，然後，一種“曾經擁有”的幸運感便油然而生。

只是幸運的感覺總是不能如影隨行。

外婆辭世後，舊牆便易主了，後來別人要建新房，就把它拆了。你知道後也只能是一陣沉默。

外婆牆啊，曾經令我爲之仰望與膜拜的外婆牆，面對這樣的結局，你是否也跟我一樣無語呢？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歲月在牆上剝落看見小時候……”

——你分明聽見周杰倫的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