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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外婆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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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記住過自己的外公外婆。母親是外婆最小的孩子,而我兄弟姐妹六人,我又排行老五。所以打我記事起,外公外婆早已仙逝,記憶的收藏箱裏並無外公外婆的蛛絲馬跡。

外公外婆的散文

這裏要說的是愛人的外公外婆,也是我的外公外婆。首先想說的是相識二十多年的外公,八十七歲,定格了的年齡,五天前老人闔然長逝,冷不防也開始存活在我們的記憶中。

這個六月,真真是個多事的六月。外公在四月初不慎跌了一跤,臥病不起,纏綿病榻近百日後離去,老人也算吃了些苦頭。

在我記憶中外公中等身材,慈眉善目,偏胖,幹煉豁達型。或許就因身體偏胖,老人血壓偏高,十多年前眼底出血,差點失明。幸虧有婆母姐弟幾個跨省求醫,及時得以治療,才恢復了些許視力。後來外公又患輕微腦梗,幾經輸液通塞,也還是留下了行動遲緩的後遺症。

今春外公跌倒在自家屋檐前,掙扎了許久,終是失去了自主站立的能力。聞訊趕來的大舅與外婆將外公攙扶回屋,從此老人纏綿病榻再沒有下過地。雖說有外婆照顧着日常生活,但外公四肢已失去自主活動的能力,外婆扶又扶不起,拽又拽不動。於是外公吃喝拉撒一應事務均在被窩裏,可想而知兩位老人忍受了多少難奈。

提起外婆,也已八十有四,是婆母的繼母,與我僅幾面之緣。瘦瘦的身子,板兒直的腰身,除了說話時有些絮叨,在外婆的身上似乎看不到歲月留下的風霜。聽鄉人們講新外婆一生可謂命運坎坷。之前已嫁過三家,前三任丈夫都在病逝後拋下外婆和幾個子女艱難度日。孤兒寡母的生活,如今我們都可以想象彼時農家的灰竈冷火。無奈的外婆幾經輾轉,嫁入幾處人家後共生養四女一男。終於在晚年走進外公家,倆老人才得以搭夥安享晚年。而在外公不能行動的那些日子裏,外婆日夜陪伺在左右,可謂盡心盡力。當然,已步入耄耋之年,不管多麼健朗,外婆也是時常被累到腰痛、胳膊痛。可不是嘛,外公生病前身體就好,一百五、六十斤的體重,連舅舅們扶起扶坐都很是費勁吃力,何況外婆一個八十多的老太太?那段時間委實讓外婆受累了,婆母姐弟幾個至今都記着外婆的好。

說起外婆,不免想起愛人的親外婆。親外婆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是眼睛會說話的那種聰慧女人。出身貧寒,嫁於小自己三歲的外公,一個當地的大戶人家的長房長孫。名義上是尋下了好人家,外婆也開始了終日操勞。家裏家外,活兒管夠幹,苦緊着吃,卻未曾享過一天福。常聽婆母說起,外公外婆剛結婚沒生養孩子那幾年,外婆春種秋收夏天除草冬季縫衣磨面,整天還要伺候一大家子二十多口人的伙食,捎帶着餵雞餵豬。每年迎來送往着比方四姐還忙的十二個月。到寒冬十月時,外婆被安排在她太婆婆的後炕冷牆邊,而外公則睡在其父母的後炕上。少年夫妻分居而眠,說是爲了節省柴炭。心中的委屈直至春暖花開方纔散去。外婆操勞過度,四十歲前便患有肺病,年年看病吃藥無數,雖說後半生兒女都成家立業,頭頂上已沒了舊習氣濃重的公婆的頤指氣使,但外婆已病入膏肓,迴天無術。

我與外婆第一次見面是與愛人訂婚前夕,姨母家兒子十二歲生日那天,我也是被邀請的對象。事後才明白那天我被設計好去受衆親友相看,那天若有雜音,婚便訂不成了。當時外婆也在,高高的個子,瘦瘦的身子,纏過的小腳稍稍大過三寸,卻也是顫顫巍巍,或許外婆那天是硬撐着病體強作笑靨。

我們婚後整一年,外婆終是抵不過病魔侵害,因肺心病搶救無效身亡,享年六十六歲。一年的祖孫緣份,談不上親情多深,卻也從婆母口中瞭解到外婆實實是賢妻良母。外婆一生育有兩兒兩女四個孩子,婆母是長女,姨母是老二,姨母家境更殷實些;大舅打小體質差,加上本份,於是外公外婆主張留在村裏,不忍讓大舅去小城裏打拼,生怕受到不必要的傷害。二舅從成家後便開始經商,日子較爲寬裕。四個兒女的日子不盡相同,但外婆從不高看這個低瞧那個,從老人家那裏我也深得寵辱不驚,淡泊物慾。樸素靜守着生命漸漸逝去,老人家是世上良母之一。

外婆臨終前,多次叮嚀倆女兒,自己若有不測,一定要爲外公再續一房妻。外婆念及外公不會料理家務,且已被外婆拖累了大半生,堅持日後一定要爲外公再找個老伴兒,讓外公過幾天無憂的日子。細忖,外婆是當之無愧的賢妻。

外婆離世那年,恰逢我身懷有孕,且又是臘月十二,設靈祭奠七日後出殯,已至一年中最寒冷的時節,塞北的三九天真是滴水成冰。我沒有回去送老人最後一程,也算是一件憾事。今晚是爲外公告廟的`日子,我們雖身處異鄉,但數百公里的距離怎能阻隔這最後一程的相送?

親外婆走了,外公農閒時便進城小住,每每返鄉時父女三人不免淚水漣漣。思母之情念父孤苦之心終於讓婆母姐妹倆下了決心,在外婆離開一年後託人牽線將如今的外婆接進家門,外公的飲食起居也算安定下來。之前雖說有大舅一家照應,但老年人的生活習慣處處慢了半拍,無論互相怎麼努力適應,也不時會有不和諧之音。外婆來了,外公很少進城了,婆母姐弟三個會輪番探望,過時過節將外公接來小住。印象最深的是外公愛熱鬧,像每年元宵節的社火和一年一度的小城廟會,外公是必逛不誤。常記得我結婚頭些年,外公來逛廟會,下午和晚上的大戲場場不拉,以至於婆母姐兒倆都累得陪不動了,外公聽戲的興致仍絲毫不減。

記得有一年外公來住,兒子尚小,爲小傢伙理完髮後發現老人的頭髮也該理理啦,於是我用力握着手動理髮剪,爲外公理完後右手都有些麻木。那時老人灰白的頭髮依舊濃密,實實應了家鄉當地的一句俗話:頭髮多的人老實!提起外公的老實仁厚,婆母會講上幾天。外公打小便挑起了養家的重擔,供養弟妹們讀書,直至弟妹們高小畢業上班,外公將自己在村裏趕馬車跑外掙的現金補助全部都上交太外婆,連年幼的婆婆和姨母在年節上都常常沒有一件新衣。而外公一輩子也沒有奢望得到誰絲毫回報。婆母和姨母至今仍耿耿於懷的還有,外公不管和誰家合夥種地,播種時都是年年自己最後才下種,這讓外婆乾着急沒有辦法。春種晚一天,秋收遲十日啊!塞北大地無霜期本來就短,誰能保證莊稼熟透前不會落霜?而憨厚的外公總是不急不躁地忍讓着別家的自私,從來不去爭取。這些瑣碎油鹽小事或許也是外婆染病的助推劑,外婆早早地走了。

新外婆接過櫃上的鑰匙,與外公也算夫唱婦隨。每年春種秋收,加上飼養些羊和雞類,老兩口日子過得也是其樂融融。婆母姐弟過年過節也會置辦些肉食菜蔬接濟,同村其他老人們背地議論並羨慕着,都說新外婆攢下不少賣羊羔子的錢,卻從來不需要花一分一釐,估計都會交給外婆的親生兒子。

婆母聽到後總是以一笑息事寧人,莊稼是外公老兩口耕種的,家畜是老人們飼養的,收成自然歸兩位老人共有,子輩們沒有道理過問老人們的私事。婆母年幼時讀書不多,卻明理,該是外婆的遺傳。暗底下我也因此慶幸,自己母親早逝,若說苦命,卻遇到了如此識體明理的婆母,而且二十多年,我們婆媳從未紅過臉也未拌過嘴。

外公外婆大約是五六年前徹底放棄了農事,一應生活所需都是婆母姐弟幾個安排。外公若有大病小災,兒女們便將外公接進城醫治,最後一次住院治療是去年秋天,老爺子感冒後診所醫院都勸說別醫了。外公歲數太大了,難免有醫生會爲自身考慮。姨母和二舅好說歹說,又寫了保證,好不容易住了院,護士紮上針輸了液,臨到第三步液體換上不一會兒,外公開始打擺子,情急之下二舅拔掉了針頭。姐弟幾個着急忙慌地將外公擡上車,返鄉路上外公竟然奇蹟般地甦醒了。

今番一病,外公意識有時清楚有時糊塗。五一我和愛人探望老爺子時,老人已不能支配四肢,口齒含混不清。看着外公紅潤的面色,總以爲老人家來日仍多,還會慢慢痊癒,不想兩月不到已天人永隔!

這個六月,留在記憶中太多難以忘懷的經歷,外公笑眯眯的眼睛,和氣話語,與人爲善的處世態度,將會永遠留在兒孫們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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