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花生米散文

南國的花生，形如豆莢，果似蓮肉，是再尋常不過的一種植物了，倒是它的果肉清香誘惑過許多人。小時候，長輩們總是出了謎面“麻屋子，紅帳子，裏面住着個白胖子”來給我們猜。可見，花生在長輩們的那一代是記憶深刻的。

常常在有月亮的晚上，盤膝而坐，聽姑父講他年青時的故事。那是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北上的火車裏，悶熱，窗戶大開，個個乘客們都素衣背心，也都汗流浹背。到了晚飯的時候，姑父上鋪的一位乘客從旅行包裏亮出一隻豬手。它的香味頓時漫漾了整個小小的車廂，剎那間引得車廂內一片騷動。大家都紛紛議論着香味的來源，近觀者只能睜大眼睛看着它被人大快朵頤，飽飽眼福，垂涎三尺。

此時，唯獨姑父安靜。他迅速地從包裏拿出一小瓶白雕，繼而又小心翼翼地端出一碟子花生米，然後一小口酒一粒花生米地慢慢地獨自享用。時不時地，姑父還發出咋聲。全車廂的人都將羨慕的眼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鴉雀無聲。

剛剛還神氣活現的上鋪者，突然發現形式不大對勁，躬下身看下鋪。不看則已，一看眼珠子大了，神情呆若木雞，就差沒流口水了。

據姑父親口說過，那個時候，手持一杯白雕，面前擺放一碟子花生米，那形容賽過活神仙。我不近菸酒，所以聽的時候，體會不到姑父的感受，只是當一戲謔罷了。姑父還說，酒與花生米一樣都不能少。可見，花生米在他的年代是多麼地吃香啊！或許，沒了花生米，就等於沒了生活水準，也沒有生活情趣；再或許，沒了花生米，就沒了等級高低了。一言以蔽之，花生米與酒的搭配，就是身份的象徵。（這話是不是過了？不知道。）

今年過年去偉俊叔家竄門，嬸嬸熱情招待，做了一桌子豐盛的菜餚。偉俊叔坐在桌緣，看着五顏六色的菜品，忽然用手指點着桌面咚咚響地叫，“哎，來一盤花生米。花生米，知道不。”“這大過年的，誰還稀罕那個。！”廚房裏傳來嬸嬸不在意的答語。可偉俊叔卻一臉的`失落，嘴裏還自語“花生米”，一時弄得我傻笑了。

或許，餐桌上什麼都俱全，唯獨少了花生米。於偉俊叔而言，少的不是花生米本身，而是對那個純情的黑白年代的留戀。至於身份的象徵，真的要從“時代的書店”裏下架了。留存的，恐怕只有懷念。自從參加工作以後，很少去姑父家了，不知道他老人家會不會也時常叫着要花生米呢？

其實，花生米的味道也是不錯的。在唐朝段成式《酉陽雜俎》中記載“形如香芋，蔓生”、“花開亦落地結子如香芋，亦名花生”。元朝人賈銘入的《飲食須知》載有“落花生，味甘，微苦、性平，形如香芋，小兒多吃，滯氣難消”。

而今，花生的吃法就多樣化了。將鍋加熱至三成，把剝掉外殼的花生倒入，掌握好火候，不時地煸炒，待到花生通透鮮紅即可裝盤。此時一盤香酥脆口的清香四溢的花生就做好了，只是依個人口味得撒上些鹽或是糖，用筷子攪拌，不至於讓餘溫烤糊了花生，待涼了即可大功告成。只是，這樣煸炒的花生，味道佳，易生火。倒是水燉花生，在養生保健及口味上俱佳。它不溫不火，口感潮潤，易爛，好消化，老少皆宜。

而長生果則是更好的零食佳品。將花生清洗，放入適量鹽，水煮。熟後將花生殼剝去，晾乾果肉，就成了地道的長生果了。另外，花生還可以油炸或是烘焗，只是吃後易上火。儼然，時下的花生米已經成爲了尋常品了。

曾幾何時，一小碟花生米竟然是餐桌上的高級菜品。細細想來，雖是長輩們下酒的最佳菜餚，但也折射出那個樸素年代的愜意，純潔高尚。怎麼也不會與大吃大喝掛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