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着地氣去遊行的散文

閒來無事，趁着周未，趁着春光，有人建議，去深山尋找野菜，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對於一向愛好運動的我，當然一拍即合，約上三五朋友，尋找大山深處的美味佳餚。

太陽露臉時間不長，我們帶上便食，準備出發。節氣雖到了暮春，可是空氣裏還會傳來陣陣寒意，站在春風裏，還是能感覺到太陽熱量是多麼的可愛。車沿着河堤邊的大道，向着我們的目的地駛去。一路上，看見兩邊梯田裏的麥苗正在挖空心思地瘋長，從田地裏的那一抹抹爭先恐後的綠意裏可以傳遞來信號。山上的草木剛剛初睡，綠意還未爬滿枝梢，只有遲來的杏花，正在趕趟的梨花裝點着山的妝容，偶爾，還會有路邊的野花映入眼簾，一叢叢黃，在朝陽裏綻放笑顏，燦爛若金。

一會兒，車就來到山腳下，我們準備徒步爬山。望着眼前的高山，朋友犯難了，多少年沒有了這樣的鍛鍊，能否抵達最高處，況且有的只是羊腸小道，頓時沒有了信心。但是，一個人，又不好掃大家的興，況且，後面跟着倆個小屁孩，對於生活條件較好的他們，那裏有過爬山的體驗，最後，大家互相鼓勵，並且相信一定會爬到最高處，而且還會找到我們想要的野菜。

其實，我們真正的目的是爲了尋找烏爪而去。朋友說：他小時候放牛的時候，山頂上到處都是，可是過了三十年了，他也無法確定，烏爪是否還有。所以，我們也就做好了如果烏爪找不見，還可以弄些猴頭菌，“降龍木”之類山間珍寶的準備，於是，帶着這樣美好的希望，向着山頂出發。

順着溝邊，沿着羊腸小道，旁邊荊棘叢生，好在樹的葉子沒有長出來，有太陽伴在身邊，多少讓人感到比較踏實。有的地方，還需要相互幫忙，一個拉着一個，才能上得去。孩子們沒有進過大山，倒是空前的歡喜，沒有畏難的情緒，見着山中的野花，急忙就去採，如果有蝴蝶來，又悄悄地跑去捉蝴蝶。女兒還興奮地對我說：“媽媽，今天我終於不用做淑女了，可以開開心心地大喊大叫了。”我笑了。女兒天性活潑好動，我一向讓她注意形象，說話別太大聲，笑也別那麼刺耳，她還真有點不適應。

剛開始爬山，大家有說有笑，也是充滿了好奇，這裏看看，有沒有烏爪樹在等我們，那裏瞧瞧，有沒有猴頭菌迎接我們，完全忘記腳下每一步路的艱難。可是到了半山腰，有一位朋友走不動了，想半途返回，我們沒人迴應，她只好堅持着向上爬。路在腳下往後退，汗從脊背向下流，可希望就在前頭，誰也不想放棄。突然，前面帶路的朋友喊道：“我找到降龍木了”。大家情緒高漲，期望見到夢中“降龍木”的模樣，趕緊跑着去看。其實，“降龍木”就是山裏的`木瓜樹，不是有多稀有，而是生長的速度太慢，又多生長於懸崖峭壁之上，是我們這裏最硬的木頭，想要稍微粗一點的，真是千年等一回。

等到我們看見真正的“降龍木”，它果真長在溝邊的懸崖上，葉子還未萌動，枝梢沒有生命的跡象，普通的讓人一轉身就會忘掉它的模樣。可是，這樣珍稀的木材，竟然是從溝邊的夾縫裏長出來的，只能望木興嘆，有緣相見，無緣求得，空自歡喜一場。越是難得的東西，越是珍貴，越是稀有的東西，得之肯定不易。

繼續趕路，尋找我們下一個獵物，山頂就在眼前，希望還在前方。一路上，大家都說着小時候的時光，上山放牛的趣事，林間逮鳥的歡樂。因爲是同齡人，有着相同的生活經歷，也有着小時候的艱難歲月，一邊是在爬山，一邊是在回憶，一邊是向着希望前進，一邊又在昨天裏回味，往昔的感動趕走了此時所有的疲乏，小時候的不易更讓我們看到眼前的路並沒有多麼陡峭。

終於抵達山頂，並沒有找到我們想要的美味。於是，男人們繞着山頂繼續打探，女人們帶領孩子們山頂休息。找一方落葉造就的溫牀，鋪上帶來的廢紙，天然的陋室就地躺下。心貼近地表的溫度，傾聽大地的心跳，空氣裏瀰漫着陣陣花香。“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四周看到的是羣山起伏，連綿不斷，耳旁是鳥鵲們傳來的天籟之音。擡頭望去，樹梢就在上方，雖然沒有綠葉，多少可以遮點陽光，白雲在樹梢上時時變換自己的位置，目光遊離，徘徊不定。朋友忘情地唱起了歌，我們很快合上節拍，天然的KTV，小鳥伴奏，山谷擴音，歌聲從樹枝上飛上了九霄，開心也從一個山頭傳向另一個山頭。

切近地氣，聆聽自然界最原始的交響樂，也是修行的另一種境界。此時，山谷是空曠的，心是純淨的，無塵世之紛擾，無瑣事來煩身。山不是名山，只要心中有風景，那有何妨？花不是名花，只要心中有清香，又有什麼區別？約三五知己，賞一山寂靜，會一方清寧，於這匆匆忙忙的時光裏，就是最奢侈的享受。

時間有時會流走很多東西，比如，我們所要尋找的山珍，時隔三十年，找不到了它們的存在。但是，時間並沒有帶走記憶，不管是童年的不易與快樂，還是現在進行着的尋找。東西沒有找見，我們只有原路返回，雖然有點小遺憾，可是每個人的臉上，都開着一朵朵燦爛的小花，也許，這花已經開進了心裏。

孩子們倒是勇敢，上山的時候，雖然備了一些水，但是，過分的運動，一半瓶水顯得微不足道，剛開始，還由着自己任性地喝，到後來，害怕堅持不到最後，喝一口潤潤喉就行，一直喝到了下山的時候。對於切近大自然的運動，孩子們玩得還算開心，這也許就會住進孩子們的記憶，一直溫馨到年年歲歲。

有時候，帶着目標，帶着希望，一路前行，不一定最後找到令人期待的驚喜，但是，只要心中擁有美好，也許會有更大的收穫。至少，前行的途中，我們看到了平常裏不一樣的風景，收穫了疲勞，收穫了汗水，同時，收穫了感悟，收穫了友情，收穫了開心，收穫了回憶，比起我們所要索要的目標，這些價值是無法估量的。

切近地心，接着地氣，生活迴歸質樸，生命也就回到了最初始的狀態。只要努力，不奢望結果，只要開心，不計較成本，只要心中裝着希望，每一個明天裏都會春光明媚，鳥語花香，這也許就是最簡單的幸福，也是最本真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