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厄運的散文

麻雀嘰嘰喳喳叫着，父親心急如焚，感覺將要發生什麼事。他忽然間想起在上次聚會，答應我在醫院體檢。我電話不停地催，父親心裏七上八下，害怕檢查出啥大病，沒勇氣去醫院體檢。在我的軟硬兼施下，父親不得不星期二去體檢。

早晨，父親早早起牀，望着窗外，一棟棟樓房整齊地排列着，小鳥在樓檐上嘰嘰喳喳叫着，鍛鍊的人們開始一天的行程，他們快速行走。父親陷入沉思，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父親不禁一愣，快速走下樓，向醫院走去。街道上車水馬龍，小商販叫賣不停。特別是醫院門口，熱鬧非凡，看病的人排着長隊，擠滿醫院門診的大廳。他們拖兒帶女，攜老抱幼，耐心地等待。父親走在醫院的臺階上，給我打電話。我領着他來到一樓的放射科檢查胸透，醫生用異樣的眼光，兇狠狠地說：“體檢單上填上姓名、年齡、性別”，我靈機一動，填上學校男教師的名字，年齡寫成55歲。一個英俊、瀟灑、態度和藹的年輕小夥子，讓父親去透視，讓父親貼在機子上，耐心等待，很快檢查結束了。我們上三樓，抽血、化驗，最後剩下B超。父親邊走邊問我，檢查過的有啥病嗎？我說：“放心，沒啥病，你身體非常好的。”父親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

走在醫院的走廊上，B超室人山人海，前呼後擁。護士大聲喊着：“先給住院病人做，再體檢。”我把單子遞給護士，讓我們耐心等待。父親黃紙般的臉左顧右盼，焦急等待。我讓父親在椅子上坐下休息，他起身在樓道拐角處吸菸去了。望着父親遠去的背影，我憂心忡忡，父親經常吸菸，不知肺部好不好？有其他病嗎？

我無精打采地靠在B超室門口，看着昏暗的路燈，胡思亂想。忽然，走出一位大夫，他問：“你幹什麼呢？”“我給爸爸體檢。”他走到護士跟前，要來單子，令我非常激動，心中感慨說“有熟人就是好”。當父親體檢時，父親說前列腺已經十年了，靠藥物維持，今年出現血尿現象。我提心吊膽，埋怨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們呢？醫生說：“這需要住院，做手術、”醫生開始向我解釋道：就像下水道堵塞的一樣，不能通水，身體浮腫，排尿困難，吃藥已經不起作用了。住院治療吧！他讓我外科找李大夫。我們剛準備走，他讓父親上牀，再檢查一下，有沒有其他病。前後左右，反反覆覆檢查，有尿結石。他讓助手給他們打一張單子，改成父親的真實名字，去找大夫。

我們快速走向住院部六樓外科，找李大夫，結果沒有。一位熱心的大夫讓在門診找。他們快速走到門診室，找到李大夫，他說：“需要快速住院做手術。”開好住院單，我試探着問大夫說：“我們沒有準備，明天住院，行嗎？”“行，明天住院部找我。”父親心情沉悶，擔心做手術。我領着父親吃牛肉麪，一起回家。告訴家人，特別是弟媳婦，做通他們的思想工作。弟媳婦滿口答應，讓我看着住院，費用他們出。我感激地說：“你們照顧好娃娃，父親的病有她們哩！”

第二天早晨，父親穿上新衣服，準備好住院的用具，跟着我一起辦理住院手續。我們找到李大夫，讓直接繳費住院，我預交2000元，父親在36號病牀上等待。過了一會兒，護士叫我們做心臟彩超，臨近下班，我們做完心臟彩超，醫生說今天住院，速度特快。晚上，女兒給父親買來油鍋盔和米湯，十點多回家了。父親一個人在醫院住。他病房有認識的老鄉，一起說說話，交流思想，談論起供給子女上學的艱辛，大家投來羨慕的目光，佩服父親的吃苦精神。

第二天，又做了幾項檢查，醫生說：“一切正常，明天可以做手術。”我默默地感謝醫生，快速的決定。醫生是我同事的同學，同事打過招呼，讓他照應照應。晚上，醫生把我叫到辦公室，對父親的病情進行分析，選擇手術。不開刀，進行微創手術，傷口小，恢復很快。不過也有出血等不同症狀，要求家屬好好配合。把父親的情況告訴兄弟妹妹，他們同意決定，一切聽醫生的。晚上，妹妹來看護，有些情況不知道，醫生非常生氣，不耐煩地說：“一問三不知，怎樣做手術呢？”妹妹徹夜未眠，又託關係找到麻醉科的同學，對醫生說明情況。我召集全家女兒女婿，再忙都要來，看着做手術。第二天，他們請假都來了。父親被推進手術室，家人耐心等待。

手術室門開了，推出一個人，他們焦急跑過去，不是父親，一分鐘，兩分鐘，一小時，兩小時過去了，還沒有出來，他們不停地走來走去，一會兒，醫生出來了，拿着息肉和砂石，碟子裏一大堆，每個人心裏想着：這麼些雜物，身體能好嗎？一會兒，父親推出來了，他咬着止痛膏，非常清醒，感謝醫生的細心和耐心，手術沒有一點點疼痛，邊說話邊做，心裏很輕鬆。吊的鹽酸水沖洗，不要讓血堵住尿道，排泄雜物。父親靜靜地躺在病牀上，不能喝一口水，他乾涸的嘴脣沙沙作響，臉色泛白，大汗淋漓，額頭上的皺紋一道比一道深，烏黑的頭髮遮住眼睛，胳膊上水滴滴地響着。他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我仔細觀察着父親的一舉一動，心裏隱隱作痛。長期的辛苦勞動，讓他失去體力，衰老緊緊跟隨他，反應遲鈍哦，手腳笨拙。但心強的他，每天找活幹。讓他在病牀上放鬆自己，好好休息。一瓶一瓶的紅血水，整齊地擺放在牀底下，護士要統計排尿量。父親深陷的眼眶中，噙着淚水，忍受疼痛，從不呻吟。我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父親是多麼堅強啊！

中午過後，父親的尿液血絲越來越多，我急得找醫生，護士讓值班的大夫看看，開了止血藥。血還是不斷增加，父親心情緊張，不知手術做得好不好？下午李大夫上班了，他苦思冥想，想了許多辦法，還是不行。讓我加量及時吃止血藥，不要擔心。父親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我不時地安慰他，不要害怕，醫生會有辦法的。父親僵硬的臉上稍微一笑，等等看吧！

臨近晚上，弟弟回來了，看着父親的狀況，臉色發黃，心跳加快，四肢無力。蹲在牀沿上，默默地流淚，我安慰說：“不要緊，過一兩天就好了。”這時，李大夫進來了，他坐在凳子上，靜靜地觀察着血液的變化，時而清晰，時而渾濁。父親突然提醒說：“溫度高，血液流的快。”大夫一下子醒悟過來，讓我去掉暖水袋，讓水溫下降。血清了一點點，李大夫一直等待，他的敬業精神，令家屬非常感動，一定要表達感激之情。無奈一下，李大夫向科室領導反應情況，讓晚上值班的大夫留心觀察。十點半之後，他纔回家了。三個孩子守在父親的牀邊，靜靜地觀察、等待，淚眼朦朧，期待父親平安無事。他們沒有吃一口飯，心跳加快。我走出病房，倚立窗前，望着來來往往的`人羣，望着樓道走動的老人，哽咽着，感悟老天對父親的不公，心中默默地祈禱父親平安無事。

我們心上猶如一大片烏雲，遮蓋着受傷的心。我們三人輪流值班，照看父親，給他們倒尿液，衝血水，換鹽水，徹夜難眠。重病監護室，牀位多，人多，空氣不好，家屬只能站着。弟弟在走廊的躺椅上坐着，憂心忡忡，妹妹在空牀上呼呼大睡，只有我徹夜未眠，望着流淌的血液，我心裏在滴血，父親強仍病痛，假裝睡覺。他時而安靜時而呻吟，我的心緊緊地凝固着。夜是多麼的漫長，焦急的等待是多麼的熬人啊！

緊張的一夜總算熬過去了，醫生要求轉病牀，父親病情有所好轉。能喝稀飯和米湯，鹽水不停沖洗，牀下整齊地排列着尿液。黑紅變淡紅，淡紅轉爲白清，多少眼睛的期待，多少心靈的煎熬。父親精神狀態很好，他與病房的人不停地交流，訴說着自己苦澀的人生。

小時候，缺衣少吃，吃盡苦頭，熬盡周折。奶奶經常生病，爺爺外流，只有他和叔叔一起生活。靠撿破爛、吃野菜維持生活。經常餓得哇哇大叫。在爺爺的支持下，他發奮讀書，學習成績優異。大隊推選他上大學，陰差陽錯，他在供銷社工作，發生一些變動之後，又去學醫。醫技精湛，獲得村民的信任，治病救人，維持生活。爲了養育子女，放棄醫學，走上打工之路，走遍祖國的大江南北，睡過草地、爬過火車、背過水泥，當過飼養員、郵遞員、勤雜工等等。

父親熱淚盈眶，在厄運中，人的精神和心靈非常脆弱。我竭盡全力安撫父親的心靈，讓他堅強地度過難關。每天細心看護，洗衣、餵飯、倒便盆；十多天的細心照顧，父親身體好多了，醫生要求出院。父親精神抖擻，滿臉笑容，感覺這次治療非常及時，感受子女的溫暖。

父親的厄運過去了，他恢復了往日的笑容，每天照顧小孫子，陪伴奶奶，享受天倫之樂，我心中樂開了花。不管遇到多大困難，只要全家人齊心協力，一定能戰勝困難。

在父親的厄運中，我深深地體會到父親的艱辛和偉大，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父親晚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