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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寫母親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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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有一篇敘事性*系列散文《久病牀前》,是寫母親的.可能因爲過多地寫了母親給兒女帶來得拖累,心裏有些愧疚。於是,母親平樸的一生,又濃縮在短短的一篇文章中。而這篇文章,算是《久病牀前》的註釋。

速寫母親散文

當母親還是小姑娘的時候,正值纏腳的年齡。於是,深愛着她的我外婆下了狠心,用布條緊緊地裹一住他的嫩一嫩的雙腳,然後,挾着她,把她放在紡車前,給她懷裏扔一捆捻子。那捻子,是數好的。要她紡完,不能偷懶。踏足疼難忍,夜晚不成紡線的任務。於是,自己偷着解了纏腳的`帶子,把未紡完的捻子,埋在茅廁裏。她慶幸自己的聰明。

然而,捻子還是被外婆從茅廁裏找了出來。外婆加倍懲罰母親,。這次,把腳纏得更緊,綁得更牢了,還用棒槌來敲打,以修飾得更稀樣些。然後,塞給他棉花捻子,讓她繼續紡線。

她忍受着這鑽心的疼痛,以單薄的身一子,每天搖着紡車,就這般搖着她妙齡的少女時代。嗡嗡的紡車聲,伴着熒熒的淚光,她終於出落出一對稀樣的三寸金蓮。

穿上繡花鞋、紅棉襖,上了花轎。她被擡着離開了給自己纏腳的外婆,從此,她就是人家人了。她在哭嫁,無聲,只有淚,沿臉頰慢慢淌着。

蓋頭被一個人揭開,那個人就是我的父親。

我家頗有家產,而我外婆家曾經家道殷實,外爺曾在山西作過縣太爺,可畢竟到母親出嫁時,家道衰落,加上外婆家在山裏,因而,母親在我家裏,總是低眉順目。有了委屈,只能晚上告訴我父親。在父親弟兄4人中,父親排行老三,最老好,不拿事。母親流着淚嚶嚶地哭訴,而父親聽了半天,不吭聲,最後只說聲睡吧,就昏昏地睡着了。

聽說日本人打到黃河那邊了,只要越過黃河,不幾天舊能來到這祖先世代居住的關中平原了。國民一黨一拉壯丁了,每一家要一抽一人當兵。家裏已經買了幾次壯丁了,太傷錢。嬸孃和奶奶一商量:叫老三去吧。

老實巴交的父親扛一槍一走了,母親只落得個守門倚望,望眼欲穿。人瘦了,頭髮失去了光澤,漸漸的變成如麻一樣的青絲。

父親打過日本鬼子,那是真的,面對面打的;而且參加了著名的中條山戰役。但,他是國民一黨一兵,最不可思議的是,抗戰勝利了,他回來了,也帶回了一件由國民一黨一著名將領孔崇洲頒發的戰利品----一條產於日本長崎的軍毯。所有這些,在那個荒唐的年月,卻成了我們家永遠也擦不掉的恥辱。已經顯得老態的母親,還要陪父親挨批,她是國民一黨一匪軍家屬。婆婆已經作古了,很多親人已經和她劃清了界限。

荒唐的年月剛一結束,她又顯得精神起來,以一雙小腳奔波於鄉村與縣城之間,找zheng府掃去蒙受的屈辱。那年,她已經近六十歲了,頭髮全白了。可跑來跑去,得到了一個啼笑皆非的結論:當年並沒有哪級zheng府給父親戴反動帽子,無所謂平反。

母親在生養了4個女兒之後,才得了我這麼一個兒子,有我那年,她已經44了。這麼一個兒子,肯定非常疼愛。好在我比較爭氣,比較順利地考上大學。我剛20出頭那年,她又爲我操心媳婦了。

“我要給我娃找一個在外面幹事的媳婦,體體面面地活人。”

“那你也可以跟着去享清福了。”我們村上的人打趣的說。

“不,不,”母親使勁搖着長滿白髮的頭,“我老了,礙手礙腳的,去了讓媳婦嫌棄,跟我娃吵架,叫我娃爲難。咱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咱做咱吃,死了一埋就完了。”說罷,母親望着我和藹地笑了。

20多年後的今天,我的母親已經年近九旬,和我在一起生活了十六七年了。由於四年前不小心從炕上掉下來,造成股骨頸骨折,手術後,現在只能做在輪椅上足不出戶。然而,還是一樣和藹。我也在臨潼中學任教。母親每天早上第一個起牀,坐在客廳裏,目送我出門上班;每天晚上都坐在客廳,直等到我下班回來才睡覺。每逢家裏來客人,總是自責:“可憐我娃,讓我拖累到啥時候!”

今年清明節的晚上10點44分,母親與我們永別了.後來回想這個日子,忽然想起母親在世時說過的一句話:"我不打擾我娃,他上課,忙.我死後,不用過週年,在十字路上燒兩張紙就行了."我真覺得母親冥冥之中還想着兒子,精心爲她自己選擇了這個離開的日子,爲的是過週年不耽擱我的上課;清明節這個日子也好記,不用兒子多操心;再說,即使兒子太忙,不回來也無所謂,在哪裏燒紙還不是燒紙,這天也是全國的祭奠日,看到那麼多人爲自己的親人上墳,燒紙,自己在天之靈也不會寂寞的.寬厚善良的母親走向天國,還在惦記着兒子呀!

這就是我的母親,一個關中老人的一生,一箇中國普通婦女的一生,真的,太普通了,史書上絕對留不下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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