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故事散文隨筆

徐琳說她要回北京了，雖然還是放不下姜南。可是她已經沒有辦法了，她改變不了姜南愛上別人的事實。現在說無法接受也無濟於事，這就是女人的命。她說，女人最無可奈何的宿命就是接受，除了接受被愛，還要接受被不愛。

徐琳說，我和姜南是同年兵戰友。剛入伍時我們同在一個教導大隊參加的新兵集訓，只是他在一連，而我們女兵部屬三連。剛到新兵連那陣子，連裏沒什麼認識的人。幾乎都是陌生的面孔，除了幾個看着熟悉的面容外（搭乘同一列火車來部隊的），每天打交道的都是陌生的南腔北調。

當時教導大隊有三個連，一連和二連在同一個筒子樓宿舍。一連在三樓四樓，二連在一樓二樓，而我們三連則在一連和二連前面十幾米處的一幢筒子樓三樓，這幢樓也是教導大隊指揮部。

有一天下完操，我站在三樓走廊盡頭凸出的露天陽臺遙望部隊營區滿山的香樟樹。當時陽光很燦爛，滿山的香樟樹在冬天的陽光下自由輕快地在微風中作響。我忽然發現對面的陽臺也有人站在那裏，而且一直在望着我。當我轉過頭去看他時，他就趕緊地扭過頭去，裝作看風景。等我轉過頭來，他便又轉過頭來看我，或許是我當時太敏感的緣故吧！總之就在我反覆地望過他幾次而他也反覆地扭過頭裝作看風景幾次後，我就記住了他的長相，他就是姜南。

後來很多次，不知道爲什麼，每逢下完操我總跑到那個陽臺去。或許也不完全是爲了看風景，而他呢！也會準時出現在對面的陽臺，很難想象我們這種說不清楚的情緣，或許這就是命吧！命這東西是很奇怪的，就算從來都沒說過一句話的兩個人。有時都能賦予他們倆一種傻傻的默契。總之，足足有一個多月，我們都能在陽臺看到對方。有時多呆一會，有時站站就走，或者單純地只爲看看什麼吧！總之從來沒說過一句話。

有一天晚上我在三連樓下坐崗。當時夜深了，屋外的黑夜猶如冰一樣讓人生寒，我就穿着軍用黃大衣坐在崗哨那裏一邊搓手一邊跺着腳，而與我一起值勤的戰友就在樓下大廳裏輕輕地慢跑，因爲我們太冷了。當時我坐在那裏也沒什麼事可做，只能一個勁地搓手取暖，直到姜南走到我面前我也差點沒反應過來。那晚他的班長帶着他和另一名戰友值勤巡哨，走到三連樓前看到坐崗的人像我纔過去看看。那天我們第一次說話，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句，卻讓我們從此走出了相視無言的格局。那晚他走的時候，從緊勒的外腰帶下的兜子掏出了兩顆大白兔奶糖，放在我身前崗哨桌臺上，說是他班長給的，每逢班裏有同志值勤，他的班長總是給值勤的同志發上兩塊大白兔奶糖帶上。他說他班長說這叫“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當時我忍不住地笑了起來。新兵連的管理是很嚴格的，除了“皇糧”饅頭，像大白兔之類的副食品根本是進不來的，後來有一段時間，我的同班女戰友們都很羨慕姜南能有這樣一位好班長。而他送給我的那兩顆大白兔奶糖我一直收到下連隊也沒捨得吃。自從那次我們值勤偶遇後，在陽臺看到彼此我們就不再陌生。他會向我揮手，我也會回以揮手，有時他會提高嗓門喊我，我就趕緊揮手示意他不要喊。這樣會被別人聽到的'，儘管如此他也還是喊。直到我們下到老連隊，他站在對面陽臺喊我的嗓音也沒停止過。

有時我會想，緣分這東西很奇怪。一旦開始了就總能扯上關係，想撇都撇不開，一旦結束了也總能找到繼續不下去的理由。就算生拉硬扯也很一如既往。下了老連隊，我們一起分配到了通信總站。我在話務連，他在勤務連。老連隊對新兵的管理較之老兵向來要嚴格一點，所以初下老連隊，我們沒有了教導大隊那樣可以見面的露天陽臺。只有開飯時在集體食堂打個照面，直到後來管理上鬆了一點，我們也能在路上說上幾句話。直至我們談戀愛的事情已經有一些戰友同志知道，當然都是處得很鐵的一部分人。部隊不允許談男女關係，男女關係從來都是一根高壓線，一旦查出來是要受嚴重處分的。但我們還是冒着受處分的危險偷偷地戀愛了三年，直到我們決定一起退伍，到紅牆外去創造屬於我們倆自己的生活。退伍後我們一起生活了三年，起初我們都很幸福，也都很安逸於在一起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他告訴我他喜歡上了別人，我才意識到我們的愛情搖搖欲墜。其實從退伍那天起，我就決定要一輩子都跟着姜南走，哪怕是偷渡，也要對他寸步不離，終究我不得不抽身而退，畢竟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業，從來都是獨木難支。後來我們還是用了一杯茶的工夫結束了我們這段六年的戀情。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姜南說的那個女人，也沒有問他這樣做的理由，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再深究也只會讓我們都痛苦。分手那天，我們沒有搞得彼此很難看，畢竟這份感情還暖在心頭，在餘溫未泯時說出一些面紅耳赤的話總是狠不下心。我想，狹路相逢的感情，好聚好散或許纔是最好的結局。

徐琳回了北京，臨行的前一天她對我說：以後我不想知道有關於姜南的一切，關於他的回憶我一下子忘不完，我用我後半生的淚水慢慢來洗，這個我有心理準備，總會有一天，我會忘記。

女人的一生不管她的出生如何幸運，大家閨秀或小家碧玉，也不管她的長相多麼姣好，沉魚落雁或豔如桃李，千般好萬般好，沒能跟她喜歡的人在一起是最大的不好，這也是女人一生最大的不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