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蕨菜散文隨筆

清明節，是一個懷念已故親人的節日。由於工作關係，這一次，我沒能回到家鄉，心中不免存在幾絲惆悵和遺憾。然而，家中的親人卻寄來了新鮮的蕨菜和香椿，讓我的心中充滿了甜意和溫暖。吃着香香的野蕨菜，又我想念起三月這個在家鄉打蕨菜的日子。

陽春三月，衝江河是歡快的，河畔的小山村萬木逢春，山野被翠綠的嫩葉和多彩的花兒裝點得格外迷人。這是一個踏春的季節，也是打蕨菜的好時節。

小的時候，母親總是帶着我們上山打蕨菜。在那個食不果腹的'年代裏，每到三月，當家裏又一次面臨青黃不接的時節，白天母親一邊帶領我們跑遍小山村的角角落落尋找集體豬場的豬食，一邊帶領我們尋找野菜回家做食物。我經常揹着小竹籃跟在母親的身旁，赤着雙腳踩着被三月的驕陽炙烤過的石頭，漫山遍野地尋找蕨菜、魚腥草、苦馬菜、野薄荷、水芹菜等野菜。夜晚，在松明火暗淡的火光裏，母親帶着我們疲憊地圍着手磨，磨一家人第二天的糧食。我們一轉一轉地數着手磨轉動的數字，總是盼望母親的手每一次多放一些包穀籽到磨眼中，儘管那樣第二天的包穀飯或者包穀粑粑一定很難吃。不管我們的心情怎樣急切，母親的手依舊不緊不慢地將每把包穀籽放三次，每三轉放一次，一把又一把地磨，深夜當我們睡眼惺忪的時候終於放完一篩子包穀籽。然後，母親細心地用面篩篩完磨槽裏的包穀面，準備好第二天的食物。早晨，當雞叫過頭遍後，母親便起牀，將白天採來的蕨菜在開水裏燙軟，切細，用多量的蕨菜與少許包穀面摻和後在鍋裏炕熟，這就是一家人的早餐。中午和晚飯，母親蒸好包穀飯，煮上野菜湯，一家人圍在火塘邊爭着搶着吃。在缺少油葷的日子，我沒有體會到三月裏山上的那些野菜的美味，但母親卻用它們把我童年的肚腸填飽。

後來，當我長大一些，家裏的日子過得比小時候寬裕一些了，我們便對野菜失去了原有的興趣，想起在包穀面裏和着蕨菜的蕨菜包穀粑粑，再也沒有了想吃一次的念頭。蕨菜卻在山坡上瘋狂地生長着，一片一片地在夏季的荒坡上繁茂地撐着一把把多情的綠傘。

現在，家鄉的山裏人，不再將蕨菜當作三月裏的主食，大家卻依然在山上找尋着。當春風讓山野變綠的時候，蕨菜蜷縮着頭在一陣陣春雨過後漫山遍野地長着，人們挎着小籃，將最嫩的蕨菜芽採回家，在開水中燙過，然後用臘肉、火腿炒出來再吃，噴香的味道給三月的生活帶來了無限的樂趣。有的也將它變成貨物，在城裏的菜攤上招攬顧客。或者曬乾贈送給城裏生活的親友。現在，家鄉的山坡上，除了蕨菜還很多外，魚腥草、水蘿蔔、苦馬菜等野菜都幾乎絕跡了。

看着家裏寄來的蕨菜，我真的很想回到故土，在長滿翠綠葉子的核桃樹和冬瓜樹的山坡上，在細雨過後的陽光裏，欣賞着層層麥浪，聽着陣陣松濤，挎上父親編的竹籃和母親一起打蕨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