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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土地的論語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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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稼院裏怎麼能不長一兩棵椿樹呢。春天,擎起巨大的手掌,爬滿青綠的葉子。夏天,米黃色的小花開遍枝椏。只有風,只有風是季節的天使,輕輕搖落那些金子般的花瓣,紛紛揚揚。

有關土地的論語散文

椿樹的生命是偶然的,就像生在鄉下的每一個兒女。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生地,我們的祖先就在這片豐饒或者貧瘠的土地上,落地生根。有植物的天性,也有一粒種子深深許下的諾言。你看牆角里,說不定哪天露出一枚小小的芽尖。那是椿樹試探春天的眼神。你看屋後的池塘邊,過不了幾天就竄出拇指粗細的枝幹。青嫩的樹葉在朝向晨風微笑,那是椿樹多情而執着的兒女,並不遵從落地生根的至理。而是,從母株龐大的根系上萌發出嫩嫩的枝條。

我走出小小的莊稼院。椿樹米黃色花朵的氣息在身後紛紛飄落。不怕的,在我們熟悉的村莊裏,到處都有椿樹生長的痕跡。小路旁,衚衕口,誰家的山牆旁邊,豬圈牛棚的上方,總有一株茂盛的老椿樹。

有時候,我懷疑椿樹是不是像漫山遍野的竹子。它們的根深藏在泥土之下,它們相互鼓勵,彼此攙扶,在一個貧瘠的村莊裏,用蓬勃的新綠,彰顯出生命的激情與渴望。它們不擇地形地勢,只要根之所及就能萌芽吐綠,直至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椿樹高高挺立,不是松柏卻依舊在風雨中傲然而立,春華秋落,細數光陰輪迴。

椿樹是鄉間的樹王。當母親告訴我每年三月三抱一抱椿樹娘,就能長大長高時,我毫不遲疑地摟住那粗大的樹幹。娘,是天下最親切質樸的稱謂。類似於小時候撒嬌,眼淚汪汪地看向母親的眼神。而善解人意的椿樹娘,總是不會辜負我們單純的期望,日月輪轉裏,將一個如花的鄉村兒女攬在懷裏。誰不記得童年時的光陰呢。老祖母坐在椿樹下,以樸素的自然辨證法,啓蒙我們要像一棵樹那樣長大。她們交給了我們有關土地的論語,她們傳授給了我們植物的生長心法。她們以泥土般質樸的語言,告訴我們年華的盛衰與愛簡單的存在

一把老椅是父親早年打下的,粗糙的工藝實在算不上如何好看。但結實而沉穩。沒有上漆的板面,能清晰看出時光的年輪。那些年輪的中心,父親告訴我這棵老椿樹在哪一年發芽,哪一年添了我們中的哪一個,哪一年經歷過洪澇與饑饉,哪一年大地豐腴。後來,父親還是走了。在父親走後的那一年,我將時光的年輪用碳水重重地圈閱。彷彿父親的一生就活在了一株椿樹的年輪裏,花開花落,父親會在另一個地方和椿樹相偎相依。

每一個人都活在鄉村的年輪裏,也只有一棵樹才能深深懂得時間存在的要義,並慎重圈閱下自己走過的履痕。那扇門,也是椿樹做的。當一棵樹轟然倒塌,實的'生命宣佈結束,而虛的光陰則剛剛開始。

天地間沒有一棵無用的樹。低矮的灌木可以伐木爲柴,高大者可以架爲棟樑。物盡其用。當一棵椿樹作爲一扇門,或者一張舊式的傢俱出現時,它就完全向我們坦露了直白的一生。

時光是安詳的,早晨的太陽蓬勃而出,把陽光撒向田野與村莊。在安詳的時光裏,我們在村莊和阡陌上來來回回,辛勤的耕耘總能換來沉甸甸的穀穗。日復一日的勞作,是農人的身影印證了土地存在的現實意義。在大地之上,誰也不可能是一隻無根的浮萍。無論前方的路,有多麼漫長,有如何奪目的光芒,家園與土地,纔是最終皈依的原鄉。

一棵椿樹的成長是淡然的。無需掌聲和歡呼,再貧瘠的土地也能探出青嫩的芽尖。

一棵椿樹的質地是堅實的。哪怕時間抹去了那些清晰的紋理,敲上去,依然能聽見遠年的回聲。

一棵椿樹是母性鄉村筆直的脊樑。你試着去看一抹夕陽下淡淡的身影,依然能聽見親切的囑託與叮嚀。

——椿樹娘,椿樹娘,你長粗,我長長。當我張開雙臂緊緊抱住莊稼院裏那棵高大的椿樹時,悠悠的鄉情化作一脈清澈的暖流,在胸中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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