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散文

“世鈞，我要你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個人是永遠等着你的，不管是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麼個人。”

這場持續十四年的愛情，以平淡開始，也以清淡結束。

不管經歷了多少風霜雨雪多麼人世冷暖，我眼前閃現的還是那個冬天，顧曼楨、沈世鈞、許叔惠三個人在兩顆大柳樹下拍照，曼楨穿着淡灰色羊皮大衣，圍着一條紅藍格子的小圍巾，心裏墜墜地對世鈞有着朦朧的情愫，不着痕跡卻恰到好處着。

也許愛是一種習慣，是一種欣賞，是一種自我的影子。然而命運卻總是罔顧這一腔愛情的火。這樣的戀愛大概一輩子只能有一回吧？也許一輩子有一回也夠了。

是啊，不論過了過久，不論我被生活摧殘成什麼模樣，你仍然是我心口的硃砂痣，你仍然是窗前那一抹白月光。時光境遷，的確可怕，然而最可怕的是，與你重逢，即使胸有萬鈞，卻只能輕描淡寫，把那端對肝裂膽的往事當做輕如飛絮的劇本。

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一種掛念能夠讓人向死而生，也是因爲你，讓我知道了什麼叫做物是人非。

我有幾多費解之處，然而又慢慢明白過來，這世上最複雜得莫過於人情世故了，沒有不自私的人。我有時恨得牙癢，又有時心痛得無以復加，爲什麼最大的暴風雨來臨時，只有曼楨在顛簸，爲什麼所謂的幸福就想一紙窗櫺，一戳即破。

看着她一路跌跌撞撞，因爲世鈞的關心而心神盪漾，因爲短暫的分別而度日如年，因爲賭氣而扔掉戒指，也因爲擔心他真的離去而淚流滿面，這個善良又堅強的姑娘本應該活得像一朵紫荊花，對的，本應該。命運讓人措手不及，在這些沉沉浮浮面前，心裏那一點愛情之火就像一支孱弱的蠟燭，火光搖搖晃晃卻總有燃盡的那一天。

於是多年之後，再見你就如被掏空的靈魂，一霎時涌入一陣陣悲喜，恍然就沒了意識。我們都知道在彼此心裏從來都沒有缺席過，但是這些年的時間洪流又怎能逃離？於是終於在你懷裏說出那句“我們回不去了”，纔算實實在在明白了什麼叫做訣別，清清楚楚的，永別。

可是，當年你爲我用絲纏繞的紅寶石戒指，你在我耳邊說着的生生世世，你許給我的幸福美滿，又該如何償還？又該如何解得開？當年你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後來你成了我視死如歸的原因，可是，然後呢？

然後，我淚眼婆娑、你柔情百轉地永別。

一切都變了。曼楨不再是那個帶着格子圍巾的充滿生氣的.姑娘。世鈞不再是那個容易害羞性格軟弱卻專一的男人。不，一切都沒有變。日子一天天也終究沒能消磨掉我對你的思念。生活怎樣的顛簸都沒能逃離掉你溫柔的牢籠。我們都想逃離的廢墟如今真的變成了塵埃，但我們一心渴望的明白終究還是沒有來。

還是聽着窗戶外面的豆腐乾叫賣聲，看着窗櫺下的紫荊花，一輩子都囿於這些年年歲歲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