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涼風驚夜寒散文

不知不覺已過了中秋，又度了重陽。瞬間便覺年關將至，一年又如斯般悄逝。正如是時間過得張牙舞爪，光陰逃的死去活來。還不曾看盡繁花錦簇，便已是明日黃花，滿目蕭殺。

清起，日頭剛爬過樹梢。晨露尚未散去，滯留的溼氣溜進脖子裏，竄到心窩處，不自覺的抖動一下身體，倒也欣喜這久違的清新。荒村野外水霧濛濛，剛收割不久的稻穀入倉，田夫除卻前幾日的.疲倦，餘留下的便是這豐收的喜悅。田埂上雜草環生，天地裏稻秸遍地，浸溼了棉網鞋，腳丫子感覺到溼噠噠的。忽覺這濃秋也頗爲叫好。

一羣麻雀餓狼撲食一般飛來，盤桓頭頂，俯衝而下，朝着已無稻穀的田間飛去，稻農在收割時難免會遺漏掉一些在田間，而這些便是這些麻雀得以果腹的一大來源。所以它們齊刷刷，惡狠狠的衝來，只爲了趕個早兒。看了這樣一出爭食戰，復又覺得這深秋也不似那般安謐恬然。

正午將過，飯後閒暇。站在窗前遠望，湖光瀲灩依舊，楊柳拂風卻無。風吹柳動，徒留下幾圈波痕隨風散去，不知是風動了水，還是柳驚了風。縱是天藍水綠，也尋不得春日的生機盎然。

夕陽偏下，餘溫尚在，慵懶自然成性。關門外出，漫步湖邊，腳下青黃相間，再不似那般柔軟溼滑。

湖面一片兩片盪漾，漸以沉入水下，不復蹤影。岸邊三兩行人，或停下拍照留影，或一路笑談而去，或站在水邊暗暗出神。如我這般，擡眼望盡天邊，負手而立，看着餘霞晚暈，漁歌唱晚。遠處幾葉小舟載着捕魚的夫婦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倒教岸上的人生了孤單，竟有些迷離在這傍晚水天一色的湖面之上。拉長了視野，也空乏了內心。對岸霓虹升起，身後幾家燈明。裊裊炊煙騰空，飢腸轆轆，失了繼續前行的心思，折身回返，消失於夜色幕黑之間。

月升，風復起。坐在案前看書，一片涼風掃過，復攏衣衫，才覺今夜衣單，起身關窗。透過月色，去看隔岸燈火。熙熙攘攘，熱熱鬧鬧，把城市裝扮的甚有些煙火氣。一水之隔，兩方天地，相望而不相同，相近而又相遠。這邊的人羨慕燈紅酒綠，那邊的人憧憬歸居田園。夜深，人靜。此岸早已是夢入溫鄉。而喧囂了兩個時辰的彼岸，方纔掩了旗鼓，息了嘈雜，在酒精和煙霧中昏昏睡去。

身在此岸，當日出方起，日落便息。卻獨獨無限豔羨彼岸那紅綠繁華，歌舞酒樂。是以當夜深人靜時，才堪堪從案前站起，走到窗前凝望，彼時涼已透，心稍安。看着窗花玻璃上悄聲落下一層霜露，思緒又飄遠。身在何處心當何處，然無奈常有，遂心卻無，同去常不同歸。方知夜深秋寒更露重，唯使吾心莫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