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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走清涼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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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氣,燥熱燥熱的,又是一個週末,正閒的無聊,驢友大海約我一起去清涼寺,慨然應允。收拾好行囊,準時出發,在預定地點會和,才知道原本說好一起去的太陽花臨時有事不去了,少了一個人,陡然覺得冷清許多。但既已至此,只有按計劃前行了,行不多遠,太陽花又來電要我們等待,說她半小時後趕到。我和大海一商量,就在路旁一棵柿樹下坐等。

夏走清涼寺散文

等待的過程中,很自然地就聊到了各自的家庭。大海說她妻子叫何果玲,在某鄉政府上班,他們育有一子一女,都在上學,妻子很支持他參加戶外活動,可惜今天孩子補課,她不能來。我說我孩子們都大了,在外地上學,本來正是輕鬆的時候,夫妻兩個可以出來玩的,“可惜我丈夫不喜歡戶外活動,他很宅的一個人,去年柿子熟了的時候,我曾拉他來這裏,可惜他不懂欣賞野外風光,一路上都不開心,弄得我也沒意思。”大海說:“一人一個性情,不要勉強,就像你不喜歡呆在家裏一樣,有人也不願意出門啊。”我說也是,只有隨他了。說話之間,太陽花又打電話來說是她找不到路,我們只好原路返回,在環山公路上等她。大約40分鐘後,她開着車來了,於是坐上她的汽車,沿路往山裏開去,我們邊走邊聊,雖是豔陽高照,窗外連綿的綠色讓人心裏一片純淨清涼。

越往山裏走,公路兩邊就越少莊稼,果樹成片,大海邊走邊給我們介紹,這一片是楊凌的聖桑生產基地,那裏的魚塘他還曾經垂釣,這一片杏子已經成熟,那裏的的蘋果還很青澀,不知不覺間我們已到山下。太陽花說“找個地方停車吧,我們給人家停車費。”大海說:“給啥停車費,山裏人家巴不得門口停輛車呢,那是很榮耀的事。”我說:“山裏人樸實,你就是給,也不會收你一分錢的。”汽車走到一戶人家旁邊,大海前去聯繫停車,主人熱情的指點停車地方,可是那段坡陡,太陽花說自己剛學會開車不敢上去,於是我們沿着山路又往前走了幾百米,把車徑直開到一戶人家的場院裏,下了車纔去給主人打招呼,主人很熱情,說“沒問題,就停這吧。”我們就背好各自的行囊,大海領路,三人沿着山路往上走。

太陽花說她以前從未獨自登山,每次都是和丈夫一起,“我總是拽着他的衣襟上山,弄得人家很煩。”說時她自己也笑了,像個孩子。大海鼓勵她說“其實,你能行,只是你自己依賴慣了。”我也說“今天走一次,回去就可以在丈夫跟前誇口說,看我離了你也能行的。”我們三人相視都笑了。

就這樣邊走邊聊,互相鼓勵。太陽燦爛地照着,我們沿着窄窄的山路,走走停停,拍照片、休憩、野炊、看山野杏樹、摘杏子、賞奇花異草、山鳥蟲石,俄而又對着空谷高呼,聽山鳴谷應。不知不覺,已走過半山腰。

因爲久旱,又值正午,豔陽高照,山上的玉米、土豆以及各種苗木都打蔫了,彷彿一個個都在呻吟着說:“渴啊!”耷拉下的枝葉看着揪心。我們嘆息着,在這樣的地方只有靠天吃飯,儘管農人們辛苦耕種,農作物生長卻是那樣艱難,一粥一飯真是不易啊!

順着山勢我們走到一戶人家旁邊,突然從門裏竄出一黑一白兩隻狗,衝我們汪汪直叫,太陽花嚇得直往後躲,我說“莫怕,莫怕,狗是給主人報警呢,一會兒主人就出來了。”果然,兩個10歲左右的孩子從家裏走出來,他們身上的衣服顏色已經很舊了,似乎剛從土裏鑽出來似的,蓬亂的頭髮,臉也髒兮兮的。他們喝住狗,好奇地看着我們經過,太陽花嘆息道:“住在這地方,娃上學咋辦?把娃一輩子都耽擱了,寧願在城裏掃大街也不願住這。”我說:“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他們的父母也沒有這樣的想法,就這樣任其自然發展吧。”忽然產生一個念頭,假如是我,我照樣會生存下去。其實每個人就像一粒種子,落到哪裏都會生根發芽,在肥沃的地方也許會長成一棵參天大樹,但是在懸崖峭壁上照樣會生存,雖然會因爲紮根貧瘠而羸瘦弱小,誰又能小視那些生長在懸崖邊、石縫裏卻依然頑強的生命呢?難道他們奇特的身姿不是另一種風景嗎?

在這戶人家的屋後,我們看見了那些新品種的核桃樹,在它們那不足50公分高、樹幹只有小拇指粗細的小樹上,已經掛上了累累的果實,綠色飽滿的果實隨風輕輕搖曳,似乎不勝其重。我們三個都感嘆科技的發達,幼樹也能早熟,不由得拿起手中的相機,拍下了那棵果子最多的幼樹。

正午時分,我們登上了那座山的最高點,俯瞰山下,溝壑縱橫,遙望平原,一片翠綠,薄霧瀰漫,一座座村莊掩映在在綠蔭中,而從那綠蔭中露出的乳黃色的水塔和一些藍色的屋頂、粉紅色的磚牆、棗紅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清晰耀眼。我指了指西北方向說:“如果沒有霧,就可以看見楊凌。”大海又朝西指了指,說:“看見那片像鏡子一樣明亮的地方嗎?那裏就是西駱峪水庫。這邊有一個高高亭子,那下邊就是清涼寺,我們一會下山走大路就路過那裏。”我們跟着他的視線看去,可惜由於山體的阻攔,我們只能看到水庫的一角和清涼寺最高的頂尖。太陽花忽而轉身,面對高山好奇地問:“山那邊是什麼?”“山唄。”我不假思索地說:“走過這座山,還有更高的'山,即使站在這個山頭,還會覺得前面的山更高,老話就說這山看着那山高,你一直走下去,一生也走不到最高的山上的,除非你有勇氣直接去攀珠穆朗瑪峯。”太陽花笑了,大海也笑了,我繼續說:“其實人生也一樣,你一直往前,可能到達你自己人生的巔峯。可是你永遠沒法到達人類的最高巔峯,因爲後來者總會超越。有數據顯示,珠穆朗瑪峯也在長高,沒有人敢肯定他攀登的是世界的最高。”

“快看,太美了。”太陽花叫起來,用手一指東北方向,我們看到的是曲曲折折的黑河,因爲水流已大部分被引至西安,我們看不到河水,只有河底雪白的石頭在綠叢中綿延地伸向天邊,在我們腳下縱橫的溝壑中,一些紅磚白牆和池塘亭臺猶如畫中點綴一樣,環山公路上往來的汽車愉快地駛過,我再一次擎起相機,選好角度,把這美景攝入鏡頭。之後又每個人擺好跑斯,攝影留念。拍照完畢,看看身後高聳的山巒、濃密的山林和越來越窄的山路,我們一商量,決定下山。

下山路輕快而疾速,我們在走上主幹道的地方路過一戶農家,主人正在院子裏忙碌,看到我們過來就和大海打招呼,大海介紹說:“別看這家人普通,他們供養了兩個大學生。”哦,我們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很普通的幾間平房,院子裏有兩棵粗壯的核桃樹,周圍種着一些開得正豔的沫兒花,那婦人約莫50歲的樣子,怡然自得地忙碌着。哦,看來真應了我那句話,什麼地方都會長出有風景的樹,大海說他去年九月份來的的時候,核桃和柿子已經成熟,主人熱情地邀請他們品嚐,臨走還送給他很多的柿子和核桃,他用一根木棍做挑子,挑回家才發現肩膀已經磨破了。

從這裏下去我們走上了一條寬闊的大路,順着大路迤邐前行,下山路上我的揹包輕快地顛動,揹包裏未喝完的礦泉水叮咚叮咚地響起了,引的太陽花四處找水源,我笑了說:“是我揹包裏的水在響,沒聽說過滿瓶子不響半瓶咣噹。”太陽花也笑了。又往前走了一程,路邊的桑葚樹吸引了我們的視線,那掛在樹梢上的紅紅的桑果雖然不多,可是那水嫩嬌滴的樣子令人不自主地流口涎,大海說“想吃就摘去,現在已經過了採果期,這是後期果,品質已經不好了,沒人要,可以隨便吃。就是好的商品果,山裏人也不會吝嗇,我那年採果季節來,他們還送了我一大提兜呢。”於是我們跳過路旁的溝渠,在桑果地裏採摘,果然很少有上好的果子,我們只採了一些風乾的果子,太陽曬得我們汗流滿面,很是辛苦,於是放棄採摘繼續往山下走去。

當我們終於看見清涼寺的時候,已經走得疲憊不堪,包裏的東西也都吃光了,水也剩下不多,就打算走進寺內歇息一會,也去寺內參拜神佛。我不是迷信,但對民間這種信仰還是很尊敬,尤其對各種宗教勸人向善的宗旨很贊同,我認爲人宗教信仰不僅是一種寄託,也是對個人行爲的一種約束,否則,人心無畏,做壞事、惡事也會更加無所顧忌。

清涼寺並不大,主寺廟佔地不到1000平米,院內有好幾個分殿,主殿最大,坐南朝北,高出側殿兩米多,彰顯神祕、大氣,院內幾株古槐長得蔥鬱參天,幾個穿袈裟的僧人悠閒地坐在一個側殿聊天。我一路沿着拜過去,有送子娘娘,觀音菩薩等,並掏出身上的零錢投進功德箱。我拜神是因爲有時也需要一點精神慰藉,但我從不求榮華富貴、高官厚祿,只求全家人一生的平安與健康。我正滿足地擁有這兩樣,我爲此深感幸福,我祈求神保佑我終生擁有這兩樣。

當我走進主殿,首先看到的是桌上豐盛的貢品和滿地整齊擺放的繡花黃緞跪墊,我猜測他們可能剛剛做過一場法事,可惜我們來晚了,沒有看到做法事的過程。我照例上前虔誠地拜求佛主,默唸着“求神佛保佑我一家大小平安健康幸福”,禮拜已畢,又從包裏取出一元紙幣投進功德箱,就在這時我被佛主面前一盤鮮紅的仙桃吸引了。一路走來,我們三人小組過的是共產主義社會,我帶的水果已經吃完了,瓶裏的水也快要喝乾了,那鮮豔欲滴的仙桃讓我直流口水,我悄悄地禱告佛主,祈求佛主賜予我仙果,然後就自作主張地取了三個仙桃,拿出去洗淨,給太陽花和大海一人一個,太陽花接過了我遞過去的桃子,大海說他對桃子過敏,於是我隨手就把這顆桃子遞給坐在正殿門口的中年婦人。她看上去像是這裏的工作人員,穿的很素淨,戴着一副深度近視鏡,身材瘦而硬朗,很健談的樣子,正跟大海聊着佛家的緣分。當我遞給她桃子的時候,她拒絕了,說你不用給我,還是放在神面前去吧。太陽花笑着說那就是從那裏拿的。那人一聽立刻變了臉色,圓睜着雙眼;“你怎麼可以偷拿神的供品呢?”我說:“我沒有偷,神是慈悲爲懷,普救衆生,我們從山上下來,口乾舌燥……”她立刻打斷我的話:“你沒有經過主持僧衆的同意就是偷竊。”我說:“我已經禱告過了,佛祖同意了的,主持僧衆又怎知佛心?”“你還強辯,佛界是神聖之地,你趁沒人拿供品就是偷竊。”我說:“佛以普救衆生爲宗旨,我乃芸芸衆生之一,走至此地,遇見此佛,未嘗不是一種緣,佛家講究緣分,我有幸品嚐佛祖一個果子未嘗不是一種緣。何況佛祖慈悲爲懷,見我飢渴,難道不捨一個果子?”“你還狡辯,你偷東西是要遭報應的,佛家講究因果,有因必有果,你今天偷吃供果,將來一定要遭報應的。”一聽這話太陽花趕忙把她手中的桃子遞給了我。我說:“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我已經禱告過了,我與佛有緣,再說這供果本就是人吃的,莫非你們敬過佛之後就扔了,豈不是暴殄天物,更加罪過。如果是你們吃了,衆生平等,你吃得我也吃得,你怎能那樣說話,你這是以你之心度佛之心啊。”她急了,站起來用一隻手指着我,一副吵架的姿態,氣急敗壞地說:“你別給我講佛,我讀佛經十幾卷,對佛義理解很深,你知道什麼是佛法?你知道佛法無邊是什麼意思?佛法就是懲戒那些行爲不自律的人。”我反而笑了:“我雖然沒有讀過一卷佛經,但我知道佛心向善,以善爲本,你這樣口口聲聲講報應,詛咒我,本就沒有佛心。”她一雙眼睛睜得彷彿眼珠都快要蹦出來,人也直撲過來,彷彿要把握吃掉,大海趕忙攔在中間,她高聲說:“我入佛門八年了,我比你瞭解佛心,佛心等同人心,你到別人的門上,沒經過人家允許能私自拿人的東西嗎?”“呵呵,我已經禱告過了,我相信佛也允許了,如果是我,有朋友自遠方來,我也會熱心倒上一杯茶,並且拿自己家裏的東西招待他,這就是我的佛心,只可惜你的佛心是你的心。其實一個人的佛心和一個人入佛門多久沒關係,和一個人讀多少佛經也沒關係,比如今天,你一定要說我的行爲是偷,好吧,就算我偷拿了幾個供果,也不見得我就是惡人。你雖讀了數卷佛經,也不能說明你心更比我心善。”她愈加急躁,聲音又提高了一度“我是惡人,行了吧,你很善良。你知道今天來做佛事的人是因爲家人生了重病,來這裏做法事禳病的,法事剛剛結束,你就偷吃人家的供果,我警告你,佛是要報應你的。”我看着她怒的通紅的眼睛,很平靜的反問了一句:“佛是懲戒惡人的,我就是吃了這幾個桃子並不能說明我就是做惡,有人就是滿口慈善也不一定就是善人。我聽說陳曉旭因爲害病不僅捐獻了自己的家產,連身家也一併捐入佛門,可是也沒有逃過一劫啊。你的警告對我會起作用嗎?”她張口結舌:“陳曉旭得病是因爲她前邊種了因,才導致這樣的果,你今天做了錯事,神就要懲罰你。”“你口口聲聲說懲罰,心有所想,行有所爲,你心不善所以才處處看到的是惡。”“行了,我是惡人,行了吧,你善,你好行了吧。”她漲紅了臉,大海和太陽花一再地在中間緩和勸阻,我笑了笑說:“我也沒說你惡啊,我只是說人心善則見善,人心惡則見惡。”大海呵我一聲;“你少說點行了。”我衝他吐吐舌頭,轉過身放下三個桃子,走出殿外。大海就藉故請教她一些佛法,並一再地回話說我的同伴不懂這裏的規矩,她的情緒才漸漸地平靜下來,這裏我和太陽花互相使了個眼色,走出了清涼寺。

走出清涼寺,我對太陽花說:“這人心不靜,她即使出家進了佛門仍然塵心浮躁,她說她是北京人,因爲心事煩躁而入佛門,可是她根本沒有領會佛心,你看她急躁的那樣子,真正有道行的人就不會有她那樣的浮躁,就是我的行爲不對,也不會像她那樣說話。”太陽花說;“我看她也修行不純,她首先就缺乏個人修養,一個有修養的人怎麼能那樣說話?”我們在寺外邊聊天邊等待大海,許久大海纔出來,於是我們一起沿着山路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大海說他和那人聊起了關於佛家的一些事情,那人誤以爲我是他的妻子,說他挺懂事,我不懂事,要他回家好好教育我。我笑着說:“這下好了,我害病,你家何果玲要吃藥了。”我們三人都笑了。

我的心情並未因此而受影響,想來我是我自己,她區區幾句話語又怎麼能影響我?我原本就很坦蕩,並未做什麼虧心的事情,又豈能因她一句惡語而影響我的善念。於是默誦一句,阿彌陀佛,一絲微笑浮上我的眼梢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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