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情節散文隨筆

生活裏不止黑與白，還有灰。而這灰色地帶恰是佔據我們生命裏最大篇幅的色彩。攤開手掌，看着日益粗糙的掌紋，觸感卻日益麻木，心下一片淒涼。這是成長也將是衰老。

成長總是在無聲無息中悄然降臨，是什麼時候開始長大？源於父親那一聲沉重的嘆息，還是母親美麗笑容泛起的褶皺？少不更事，叛逆刁蠻任性妄爲，那時的我身體裏一定是藏匿着一隻獸，只一心渴望掙脫、逃離，孤注一擲堅信外面的世界必是海闊天空一路是藍的模樣。結束了成人禮，我如願以償以一種冠冕堂皇的姿態遠走。過安檢的時候，我回頭衝家人揮手道別，我看到母親別過了頭去，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掉眼淚了，我都知道的，自收到通知書以來，她必是夜夜無眠，因爲她唯一的女兒即將孤身一人遠赴他鄉，她有一千一萬個不放心。可是，當時的我有着副鐵石心腸。數年求學在外，爾後畢業實習參加工作，自己的認知似乎發生了顛覆性的鉅變。

那日，走在街上，車輛穿梭，於是挽了母親的手過馬路，本能的留了馬路里側的位置給她，說：媽，走裏邊，外面車多。語畢，卻突然鼻酸，因爲那些我曾經依靠的人都在日漸老去，那是對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惶恐。可是，我的肩膀卻依舊孱弱，仍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的樣子，如何給他們以堅實的依靠？出租屋的房東是位很熱情的海南人，我們都喚她陳阿姨，每次在樓下碰到都要閒聊一番，有一次聊到她常年工作在外的兒女，她說：有人管着是福啊！你們這些孩子們吶就是不明白啊！有人管着是件幸福的事兒。興許是這樣的。隻身在外的遊子生活，可謂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世事太無常，人心太反覆，如同徒手捕風。開始時常陷入回憶，想起年少時候的種種，深夜裏同一羣朋友胡吃海喝酒足飯飽，揮霍完偷偷摸摸地回家，看見桌子上的剩菜剩飯，還有一張便條。爲何那時年少的我不知心疼父母分毫。古訓雲：父母在不遠游。如今的我，心開始沉寂下來，想要給予父母一些的時候卻發現力不能及。面對父母的衰老，我是無論如何不願接受這個現實的，似乎潛意識裏還存着這樣的`僥倖，父母在，我就還是個小孩，我可以一直孩子氣下去。我多麼想我可以一直做夢到天亮。

其實有萬千言語壓抑於心間，只是我生性笨拙，不知該如何去訴說，而時常不知所措。那些發生的事情也常常因爲得不到適時的傾訴，一度胎死腹中，權當什麼都沒有發生。是不是如此，一些灰色情緒得不到及時的宣泄，所以，纔會在記憶裏日益沉澱堆砌成灰色的城堡，最終無堅不摧、牢不可破。很多時候，並非可以雲淡風輕的說沒關係，儘管我假意灑脫，好似洶涌的赤焰藏匿於胸口等待着它的噴薄而出。雖然我無法預知明天的顏色，然執念如復活的藤蔓，這一刻以強大的姿態纏繞整個心房。我會去相信，一定要相信，沒有到不了的明天，那些如夢的日子終究會走，我期待的明天終究會來。只是，我很想告訴自己，未來真的不遠，所以要倍加珍惜。

用小女孩的火柴點亮整個黑夜，將是我最深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