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溪渡散文隨筆

秀溪畔的秀溪村，三面環水。自古以來，人們出村進村，全靠村前渡口那艘老渡船。

擺渡的阿泰伯，是三代擺渡的傳人。他從父親手中接過船槳船篙時，就記住了一句話：守渡坐店莫離半步。擺渡，本是辛苦單調活，但他生性樂觀，同鄉親們相處親熱，也就快活地在這溪面上往返了大半生。

阿泰伯性格開朗，雖然長年與鄉親們樂融融地相處，但涉及到安全渡載的事，不管是遠親還是近鄰，他從不馬虎。清晨早渡，渡口上最熱鬧，他要親自站在船頭上把渡。來搭渡的鄉親們，有的挑着水靈靈的青菜；有的提着一籠探頭探腦的雞鴨；還有的'揹着一袋香氣飄溢的新茶……他們都要趕到對岸鎮裏農貿市場上早市，個個爭先恐後。眨眼間，男男女女和各色各樣的農產品都上了船，滿載了。這時，若有後來者要爭上渡，阿泰伯就橫過船篙攔，說：“超載了！撐渡超載，不僅被罰款還要停渡，要是被停了渡，大家就要插翅膀飛過溪囉！”船上船下的人都哈哈大笑，爭渡人也笑着退回去了。若有孩子們搭渡到對岸上學，他會格外留神關照。當看到有孩子們嘰嘰喳喳不安分時，他就大聲喊：“別鬧！船上三分險，要是掉到水裏去，就被海龍王抱去當孫子了。”此刻，他舵把得穩，槳劃得輕，船在溪中緩緩前行，船頭犁開清凌凌的溪面，像一幅大白綢被巧裁縫手中的利剪，輕輕地剪開……

阿泰伯待人厚道，脾氣隨和，但有時也犯倔。秀溪村與鎮上，隔水相望，交通不便，曾有外地人趁機藏在村裏做假酒。阿泰伯得知後，心裏不悅，暗定主意，不給他們通行方便。那天夜裏，渡口上，有人搬來了10多箱“名酒”要搭渡。阿泰伯一看，心裏明白，不等貨上船，連忙抄起船篙一撐，將船急速地撐離渡頭。渡口上的人慌了神，直嚷：“要過渡，要過渡！”阿泰伯扭頭慢悠悠地應：“歇渡囉！”任憑渡口上的人，手揚百元大鈔誘惑，阿泰伯的船停清溪中，就是不載黑心貨。

如今，村裏好景氣，一年到頭都有人辦喜事。男婚女嫁，進村出村，阿泰伯擺婚嫁喜渡最開心。喜辰前，他就動手將紅布條系在船槳船篙上，將囍字貼在後艙蓋前，用心給新娘或是出嫁女增喜氣添彩頭。有人給他送紅包，他就婉拒說：“鄉親辦喜事，我出力幫忙，理所應當！”

別看阿泰伯擺渡輕鬆快活，其實，大家都知道，守渡是夠艱辛的。每逢風雨夜，他就抱着鋪蓋到船上守渡。在船上，他早早將風燈點亮，高高地掛在篾篷架上。這是渡燈，要讓風雨夜趕渡人，在遠處能望到。

有時，趕渡人見溪面上風大浪高，擔心他不起渡，他會說：“柴頭做瓢不怕湯燙，撐渡人哪有驚風浪的。上船吧！”若是有人問：這夜裏伸手不見五指的，能過溪嗎？他就應：“撐渡人，有雙火把眼，再黑的風雨溪面，也能認清水路。”

火把眼，是舵手、艄公自詡的一雙眼。他們的雙眼，長年經受風吹日曬，早就網上了血絲，猶如兩支火把在燃燒。

在村裏，阿泰伯有許多幹兒子和義女兒，這是他風雨夜渡，趕送他們的母親到對岸醫院，平安生下的孩子們。

秀溪渡，是開心渡、親情渡、平安渡，又是清白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