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之春散文

殘雪消融，溪流淙淙，北國的春天又來臨。又一個正月二十四來了，父親的生日。如果父親在世的話，今年87歲了。可是今天我無法再爲父親過生日。五年零三個月前，父親駕鶴西行了。分別已經五年整，冥府的父親可安寧？親愛的老爸，今天是您的生日，無論冥界那白色的曼陀羅華和紅色的曼珠沙華給您帶來多少祝福，女兒在這裏還是要向遠在天堂的您說一聲：爸，生日快樂！

人，從來到這個世界上開始，在活着的每一年，都將擁有一個相同稱呼的日子——生日。人，從離開這個世界上開始，在死後的每一年，也都將擁有一個相同稱呼的日子——祭日。父親生於1928年正月二十四日，故於2009農曆十月十三日，享年82歲。父親選擇的上路之日，也許是與佛家有緣。父親去世後的幾個祭日都與節日相逢。父親去世五七是2010年的元旦，父親去世百天是他老人家83歲的生日。在這兩個日子的時候，我曾想：父親是否也想與我在節日相聚，再一起對酌呢？如今分別已經五年整，又到了寒雪消融，溪流淙淙的時候，北國春天又一次來臨，然而，您給我留下的一切回憶，都已成爲永遠的曾經。五年了，雖然陰陽兩相隔，可父親的音容笑貌卻始終如“昨日”那樣近在咫尺。

每逢佳節倍思親，每到節日和與父親有關的日子，我會更加想念父親。父親剛走的那段日子，我總喜歡在靜夜的黑暗中等着父親的靈魂出現，記不清有多少次，淚流滿面的喚他歸來。我不知道自己黑暗中等過父親多少回，只知道自己總算慢慢清醒，父親走了，再也回不來了。多少次眺望窗外，依稀可以看見父親的身影，總覺得那像一場夢，有時也會覺得父親還在身邊，又或許是父親站在某個地方看着我。當我從冰冷的感覺中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父親永遠微笑看着我時的照片。時間的流逝讓一切都歸於平淡，可是這五年來，我對父親的想念沒有減少，相反與日俱增。每到與父親有關的日子，每當我走到曾經陪父親走過的地方，每當我看到父親生前用過的物件，我都會想起父親。分別已經五年整，冥府中我的父親可安寧？

今天下午我去了兒童公園京劇角，這是父親在世時每天下午必去的地方。今天下午，那裏沒有人唱戲，但站在那裏我彷彿看到了父親曾經在這裏唱戲的樣子，心裏很不是滋味。我在心裏自問：爸，您在那邊是不是也有唱京劇的地方呢？您還唱《打金磚》嗎？回家的路上，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了與父親一起聽於魁志的京戲，與父親一起聽馬增芬的西河大鼓，與父親一起聽袁闊城的評書……這一切彷彿就在昨天。回到家裏，聽了父親六十大壽時的錄音，看了父親七十大壽、八十大壽時的碟子，曾經今天的喧囂與繁華已永遠不再。聽着聽着，看着看着，我的視線模糊了……

昨晚，我沒睡好。腦海裏一遍遍浮現父親在世過生日時的情景。今天早晨起來，我看着父親的`照片發呆。用手撫摸着父親的照片自言自語道：爸，今天是您的生日，我再不能親手爲您下長壽麪，再不能親自爲您訂購生日蛋糕，再不能親自爲您的生日提前訂飯店，再不能於親友散席後與你靜靜對酌……爸，您在世的時候，生日這天，生日晚宴後，親朋們都走了。我還會與您單獨在家裏對酌聊天。我聽您給我講過去的事情，您聽我給您講今天外面的世界。兩個小菜，一壺老酒，那是與您在時間上的重疊，更是與您生命的對接，在這種重疊和對接中，對酌小飲，是何等的快樂和愜意！人言春風皆有意，我道春風卻無情。今天，依然有酒有菜，而與您卻是陰陽之隔了，往事縈懷難派遣，留給我的沉默靜寂中對您的無盡思念。

冬去春來，季節在手指間滑落。時光沉積中，無意再次輕觸歲月的琴絃，石英鐘滴滴答答，爬了一圈又一圈，將又一個正月二十四推到我的面前。爸，您離開我五年了，從您走後，我都會在您老人家的生日、祭日和任何與您有關的日子留下一些文字來紀念老爸，感恩父親。在您生日到來的時候，我思考着想寫點文字來與您訴說別後的思念，但無論用怎樣的文字和語言都無法表達對您的深深的眷戀和遙遠的思念。去者日以疏，來者日以親。流逝的歲月像一條河流，歲月的河滿載着的是人生的喜怒哀樂，五年的時光就這樣顫微微地走過。父親走後的五個正月二十四，我都是坐在家裏用文字來爲父親祝福生日。以前您的生日我寫，今天您的生日我寫，以後您的生日我還會寫，一直寫到我隨您去了的那一天，到您的身邊直接念給您聽……

悠悠歲月，時如流水，乍暖還寒的季節，春風又吹皺了春水。殘雪消融，溪流淙淙，北國的春天又來臨。我的老父親，分別已經五年整，冥府中我的您可安寧？父親不在了，北國之春又來了，春天裏父親生日的這個日子永遠存在。爸，今天是您的87歲生日，遙祝您在另外一個世界：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