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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頭那畔是故園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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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不大,水多,出門就是水,白白亮亮的,穿洞鑽巷,進溝入渠,如一片片散碎的銀子。

橋頭那畔是故園散文

人在水邊走,夏日裏,一片沁涼,渾身無汗。冬日裏,一片薄冰如一匹簾布,在水面遷延不斷地扯着,一直扯向巷子的那邊。

這兒水多,橋亦多。

  小學橋

小學橋,顧名思義在小學前。小學原在鎮中,是一片古建築的房子,飛檐翹角,燕子來去。下課時,小兒嬉鬧聲不絕,聲聲在耳。

這兒,叫武昌會館。

會館建於明,修於清,再修於民國。門前有拴馬石,是獅子形的,猙獰古樸。再前面是雙戲樓,就如黑白電影裏的建築。站在這兒,人自然而然會產生一種時光如水物是人非的懷古之感。這兒,是小鎮古蹟,也是小鎮歷史。

近年,小學遷移。

遷移後的小學,位於鎮頭,在山根那邊。一條大河,在小學前流過,是小鎮最大的一條水。水上能行船,一早一晚,有船兒柳葉般在水面飄過。船上一人划槳,一人撒網,一網下去,就有白亮亮的銀魚兒在網裏一跳一跳的,引來兩岸一聲聲的銳叫。

河兩岸是柳,扯一片綠煙。綠煙中,罩着一排排小樓,有男女隱現其中,尤其女子,紅衫子綠裙子,掩映其中,忒好看。

小學校前河面上,修了一座橋。

此橋很大,做彎月形,橫跨水上。橋那端是小學,一放學,一羣小人兒背了書包,嘰嘰喳喳從橋上過。老師跟隊,不停地叫:“慢點,慢點!”如引着一羣小鳥,一路忙碌着。橋的這邊,是一面高崖,陡峻之極,崖上樹木陰濃一片,多是柏樹,也有青松。

其下是廣場,廣場旁有一廟,很小,住有一老尼。早晨和黃昏,有木魚聲一聲聲傳來,梆梆梆的,很有節奏感,如敲在人心上。

水中,時時有鵝游來,穿過橋洞,如穿過月亮,進入雲裏去了;一會兒,又歡歡喜喜游下來,嘎嘎嘎地叫着。

  木橋

木橋,在鎮正中的河外,也就是鎮河上。

鎮在一灣薄土上蜿蜒着,靠着山。鎮外有堤,很高,水泥石頭壘就。再外面,是一排粗柳,皆瓦鉢粗,柳絲如線,長長地扯在水面上,還隨水飄搖哩。有時懷疑,“江上舟搖。樓上簾招”寫的該是這兒的景吧。

堤上有梯,鋪以石塊,一級一級上去,再一級級下到河邊,就是橋。

不知怎麼的,這兒不是拱橋,是一座木橋。爲了好看,還是經濟,說不清。小鎮人架木架很有意思——別的地方架木橋,直來直去,省事省木料——小鎮人不,偏在水面彎曲着打一些對稱的木樁,再架以長木,一路銜接而去,橫過水麪。

於是,水面木橋就一曲一折的。

橋上的木頭上再鋪草,草上鋪沙土。人走在上面,忽忽悠悠的,如行雲端。到了春天,風一吹,雨一柔,木橋土中生出燕麥,還有其它野草。尤其蒲公英,瘦瘦的,一朵一朵的,開在橋邊。

橋那邊是一面土坡,坡很大,種着油菜,一到春天,一片兒金黃。油菜地邊,有一白牆黑瓦的房子。其旁,是一棵桃樹,桃花一開,灼灼豔豔的,一片熱鬧。

放學後,輕鬆了,我會過橋去看桃花。

那家有一女孩,年齡和我相仿,黑髮及腰,經常提了籃子去河邊洗衣洗菜,見人一笑,一對酒窩泛開,滿漾着喜氣。女孩眉眼亮亮的,蒲公英一樣。

已過了二十多年了。

那個女子,現在也已人到中年了吧!

那棵桃樹,春來也還依舊花事如潮嗎?

  花瓶橋

花瓶橋,沒名字,因爲其橋洞如花瓶,故有此稱。這座橋很小,如一件工藝品一般,架在一條小小的水上,水叫胭脂河,很好聽。

那橋,爲什麼不叫胭脂橋呢?至今弄不清原因。

知道那座橋,是一個春日。那是個星期天,我站在五樓上,向鎮子西邊的山凹望去,一片白色如雪一樣迷濛着,忙問當地居民是什麼,他說,是一片槐樹林。

於是,我就匆匆去了。

槐樹很粗,有的竟合抱粗,爲我所見的最粗槐樹。這樣的樹非一棵,是一窩兒,黑壓壓的。樹老,花卻嫩,卻白,卻乾淨,開成了一片白雪。站在那兒,潔淨的香味浮蕩在身邊,繚繞在心上。其旁,一溪白淨如銀子。水上有一橋,水極小,橋也小。

橋洞做花瓶形,旁立一碑,爲造橋人之名。

這兒的橋,大多爲私人捐獻造就的。

橋這邊,幾步之外,就是熙攘喧鬧的小鎮。那邊,是一級級臺階,沿山扯上去,一直扯到半山腰上。山半腰處有一寺院,紅柱灰瓦,一帶白色圍牆環繞,籠罩在一片花海中,隱隱約約的。

山上,石皆黑色,大如房子。石頭上長滿藤蘿,一片青綠,也開着野桃花和棠棣花,紅的白的`,很是狂野。

有僧人在陽光下上山,一會兒看見了,一會兒被巨石擋住,看不見了。寺廟鐘聲很亮很沉,一聲又一聲從山上傳下來,散入小鎮中。

我站在橋上,手撫欄杆。

四周,槐花如蝶如雪,一片亂飛。在鐘聲中,我也化成一朵槐花,清清白白的。

  石頭橋

石頭橋,小鎮人又叫石頭鋪子。

石頭鋪子,也就是以石頭鋪就。這種橋,大水中不行,得放在小河中。這河,叫萬福河,水白得如戀人的眼光,也柔得如戀人的眼光,讓人見了心疼。

水上,放着一塊塊石頭。石頭之間,真好一步距離。因此,過河的人,遠遠看去,一跳一跳的,在夕陽下跳成一個個黑點。尤其小孩放學回去,一羣孩子,一邊跳着一邊叫着,十分頑皮。頑皮是要付出代價的,突然“哇”的一聲驚叫,一個學生落在水中,濺起一片凌亂的水花。

水很淺,只能打溼鞋子,不要緊的。

一羣孩子的叫聲更亮了,脆嫩如笛。

橋那邊是一塊地,平平展展的,扯出一片平平的綠色來。一早一午一晚,都有鎮人扛了鋤從橋上過,突然扯一嗓子山歌:“三月裏看妹是清明,家家戶戶祭祖墳。妹子在前邊走啊,哥哥啊,我在後面跟啊……”歌聲一直飄入白亮的天上去了。陽光暖暖的,風暖暖的,歌聲也暖暖的。

遠處,聽歌人的心中也一片暖暖的。

此水清、淨、也靜,水中有魚,一尾兩尾,不大,一搖尾又遊走了,游到浮萍中躲起來,不見了影子。

  中學橋

我所任教的中學,出大門是一條水,水有腰盆粗,大時,則水勢滾滾,有一點赳赳氣勢,因此,一彎橋架在校門前,另一頭扯向鎮街。從那兒出去,就是鎮中心,一座八角形亭子高高聳起,如鳥翅一般。再過去,就是鎮休閒廣場。這兒,有二胡悠揚,有笛聲流蕩,是一羣老人組成的一個自樂班。

此橋無什麼可寫,唯一可記的,是堤下的莊稼。

這條河過去漲水很大,我在小鎮卻從未見過,聽說,河的上游成了茶山。也因爲這樣,水邊有一些沖積的河灘地,鎮民開闢了,撿了石頭,再墊了土,還有豬糞。於是,就成了一塊塊的地,不大,席子一般,種蔥,種蒜,綠乎乎的一片挨着一片。

校前河堤前,一個老人撿了塊地,曬席大。

老人七十多歲左右,頭髮花白。

這塊地,他未種蔥種蒜,挖了坑,墊了底肥,種上了藕。一到五、六月間,荷箭標出,猶如箭頭。六、七月裏,蟬聲一長,池中也熱鬧起來,一盤盤綠葉密密挨挨的,葉間點點滴滴都是荷花,站在堤上一看,一片珠光寶氣。

老人有時扯草,扯累了,會坐在田埂上,摸着鬍鬚,滿足地笑着看着那塊地。

不知爲什麼,離開小鎮這麼多年了,我仍記得老人微笑的樣子,那種笑,有一種落日黃昏的醇厚,很平易,經常伴着橋出現在我的夢中。

  小湖

本來,至此已可擱筆,可有處景不寫,心裏彷彿欠着點什麼,這就是小鎮的那片湖。從鎮河木橋下行,不到一里左右,有一片湖,如月牙形狀。水色豆綠,靜到極點,也淨到極點。水邊,有葦草生起,一片葦草如眉。這,也是我在北方唯一看到蘆葦的地方。北方之人,大都如我,認識蘆葦都是在詩歌中,“蒹霞蒼蒼,白露爲霜”,大概是最早知道葦草的吧。現在,卻在湖邊見到,很是新奇,更何況是那麼大的一片葦草,葦絮白的如夢。

沒事時,我常拿着書,一個人在葦草中躺着,漫無目的地讀着。

離開小鎮那年,湖上來了一羣水鳥,羽白如雪,翼長一尺,黃喙,長而瘦的腿。它們立在水上時,常常一腿直立,一腿拳縮,頭一點一點的,不知是在吃浮萍,還是再捉魚。

它們飛時,五七隻一羣,在如洗的山水間滑翔。

不久,我就離開了小鎮,來到小城。那些鳥兒叫什麼名字,至今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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