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欣賞：那個春

　　經典散文欣賞那個春

那是十三年前的春天，大地早已吐出了新綠，一片盎然生機。這個時候的我們就如這春天的綠，年輕而又充滿着無限的活力，我們眼中的世界也是那麼的純潔而可愛。但從認識了一個不幸的小男孩後，我眼中的世界不再美好，我看到了醜陋，可悲的另一面。雖然十幾年了，可我常常會想起那個叫聰聰的小男孩。十三年前，我只有十九歲，雪是和我很要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寢友，我們飯後喜歡出去溜噠，到處轉轉，那個傍晚不知怎麼她突然想去看看她的`一個表姐，我也跟着去了，只是這個表姐沒對我提起過。

她的表姐是加工木料的，門前鋸了的沒鋸的木料堆得滿地是，他表姐招呼我倆，我們好不容易找着一條剛能容身的通道擠了過去。雪把我帶到了客廳坐了下來，要我獨自坐夥，她去和她表姐說點事情。這時一個胖墩墩的男孩，看起來大約七，八歲，他帶着滿臉的微笑給我遞上了一杯冒着熱氣騰騰的茶，我道聲謝謝，他並沒有說話，只用手打了一個叉叉，我以爲他弄着玩的，也沒在意。小男孩又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在一張紙上塗畫着什麼，一會他把紙遞給了我，上面寫着：‘我叫聰聰，今年八歲，我能叫你姐姐嗎？’看完，我越來越感到奇怪了，我忍不住問男孩：‘你怎麼不說話，寫在紙上幹嘛？’我一說完，男孩‘阿``阿``’叫了幾聲，臉漲得通紅，眼睛堆滿了快要掉下的淚珠，一閃一閃的，他一把搶過我手中的紙條，在上面寫下：我是啞巴，‘啞’字寫的拼音。我一看驚呆了，真不敢相信這麼可愛的孩子是啞巴，剎時我的心裏真不是滋味，感覺到了一陣一陣的劇痛，是爲自己的無知傷害了孩子而內疚，還是爲孩子的不幸而深感同情，我無法理清，只知道那種痛刻骨銘心的痛在我心裏，我一輩子都記得。

回來後我埋怨雪沒提前告訴我，不然我也不會那麼內疚難受啊，雪解釋了她的疏忽，其實我知道是自己太傻。那個晚上，雪終於講述了她表姐家關於那個男孩的一切。原來聰聰不是天生的啞巴，三歲時，他爸媽出去探望病人，見聰聰睡着了，就沒帶他去，只鎖上門就走了，沒想到這一走造成了終生無法挽回的錯誤，孩子哭壞了聲帶，到處醫治也沒用，就這樣一個聰明可愛的孩子變成了再也不能說話的啞巴。她表姐和表姐夫難以面對這個事實，孩子成了他們一家的心病，爲了治病花去了家中所有的積蓄，還背了一大堆債。我聽完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心除了痛還是痛，真是命運弄人啊！

更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一個月後聽雪說聰聰被人拐走了，聰聰打了兩次電話給隔壁，隔壁的都沒告訴他爸媽，後來才聽別人說的。我是哭着和雪去她表姐家的，只見到了孩子的爸媽，他們哭得死去活來，拜天拜地，聲聲撕心裂肺的叫喊震撼着有良知的好人，卻不能打動那些沒有良知的壞人。我想沒有良知的壞人可能根本就不是人，甚至連畜牲都不如，不然不會連一個這樣的啞巴孩子也不放過的。

四季輪迴，十幾年過去了，那個叫聰聰的小男孩從此杳無音訊，但我怎麼也不能從那個痛苦的夢裏走出來，他時常出現在我不斷增長的記憶裏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