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訪梅巧遇殘荷散文

孤山公園坐落於西子湖畔，園內的梅花勘稱一絕。還記得年初那場大雪，將整個杭城瞬間裝扮成了冰雕玉琢的琉璃世界。那時臘梅正開當季，黃黃的花朵掛滿了瓊枝，濃濃的香氣透過積雪，隨風飄溢，沁人心脾，回味無限。

如今，臘梅已殘，紅梅和白梅卻開得格外地可愛。遠遠望去，梅海一片，紅煙白氣，縈繞枝頭、石子小徑，迤邐其間。行人兩兩三三，踏陌遊玩，偶有一兩隻不知名的小鳥穿梭梅間。細細聽來，或是人語，或是鳥鳴，空氣中飄過淡淡的清香，未入梅林，先已陶醉。

遊玩半日，方戀戀不捨地離去，髮絲指間，餘香未盡，喜不自禁。一路走來，忽現一片殘荷，乾癟枯黃，與剛纔的嫩紅粉白，彷彿隔着天上人間。

行走多時，腿部有些痠痛，恰好湖邊有塊大石，便邀朋友一同坐下，歇息片刻。湖風徐徐，梅香陣陣，青山伴水，偶有幾隻水鳥從湖面一掠而過，好不愜意。只是眼前這一湖的殘荷蕭索零落，有些不合時宜。

雖說“留得殘荷聽雨聲”，但我們這些俗人終究難得其中的雅妙，再說無雨的時間居多，平時看到的也都多是這殘荷敗葉，一塘暮色。

沉思之間，忽見一隻小鳥落在殘荷之上，蹦蹦跳跳，好不有趣。仔細看去，它的不遠處還稀稀落落地棲着好幾只飛鳥，只是顏色與敗荷太過相近，一時沒有注意。它們有的佇立停歇，有的`跳躍嬉戲，有的不時在殘荷間飛來飛去，從這枝枯葉上一躍而起，又在那片殘荷上暫做歇息，這一湖的殘荷敗葉卻成了它們絕好的棲息地。剛剛還滿心的失望，早已經在鳥兒的歌聲中一掃而光。反而覺得動靜結合，別有生趣。

再仔細看向水中，黑色的小魚在殘荷下游來游去，它們時而浮到水面，時而潛入水底，時而倚着乾枯的荷杆嗅來嗅去，又彷彿在與枯荷竊竊私語。此時這滿塘的殘荷彷彿就是一羣久經滄桑的老嫗，她們恬淡平靜，不慌不忙靜靜地佇立在風中，接收歲月的洗禮。

遙想秋冬，寒風凌厲，霜雪無情，殘荷就用這衰頹的身體抵抗着嚴寒的侵襲。它們沒有被壓傷，也沒有被凍壞，只是用着本來的速度自然地老去，不急不躁，不屈不饒，散發着淡淡的禪意。

人人都說花無百日紅，其實荷葉又何嘗可以四季青呢？去年夏天它們一定也是嬌嫩如水，碧綠可人。再看看這滿塘的殘荷的氣勢，想想就知道那時一定是遮天蔽日，洋洋大觀。但世間萬物終究逃不過衰敗與消亡。在這一點上，殘荷似乎看得特別明白，它們沒有消極頹廢，更沒有自暴自棄，只要一日與水爲伴，就要盡力展現自己的姿態，一陣微風拂過，看那一株株的殘荷雖然乾癟蒼老，紋脈卻異常清晰，隨風起舞，一點也不輸當年的風采。

它們在陽光下怡然自得，細雨中輕快奏樂，霜雪中屹立不倒，清風中翩翩起舞……安靜時與鳥兒爲伴，休閒時和魚兒低語。歲月的滄桑並沒有將它們擊倒，時光荏苒，它將碧荷變成了殘荷，但卻鍛造了它們的堅毅。老去的是容顏，昇華的是精氣。

看看水底，那裏在悄悄地孕育着生命，它們是殘荷的希望，也是它們的延續，等到夏天來臨，這些殘荷終將落盡，但迎來的必將又是另一番的“接天蓮葉無窮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