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島第一天散文

一到秦皇島，料峭的寒風就被好友迎候在北戴河車站出站口的笑容消融了。走下站臺，他愛人小韓站在車前迎過來，弄得我實在不好意思。全家迎接，專車拉站，這待遇，夠常委的了，叫人受之有愧。30多年前坐一輛大卡車到小城參加工作，單身的時候住一個宿舍、吃一個食堂、一路上班，一起參加團組織活動，一起到胡楊林裏照像，一起談論姑娘。一晃，都是滿臉滄桑，雙鬢染霜，自然相對感嘆一番。

坐上他親自駕駛的新越野，沿海邊公路逶迤而行，邊走邊聽他介紹路邊的風景：中直機關的療養所，各權勢部門的療養院，一到夏天車都不讓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遠處海面上一簇簇燈火是等待進港的貨船，對面是煤碼頭，中國經濟走勢一部分是從碼頭上堆積煤炭的程度來判定的，今年的煤少了，說明經濟有好轉的跡象；這個賓館是朋友前老婆經營的，老有錢了，女兒在中央音樂學院上學，有兩輛好車開着；朋友曾經是派出所政委，現在退二線了，這些日子正說着找對象呢，挑得還不行。怎麼樣，那邊的朋友們都好嗎，還有那些老人們還在，他們都幹嘛啊；看看秦皇島就這樣，海邊好地方都讓人佔完了，現在連當地老百姓的土地也都被佔了，拆遷，房地產，不少人發了，有些人經常上訪。進入燈火闌珊的市區的時候，不到6點天就完全黑了，他把車開到飯館前邊，熟練地點了可口的幾樣菜，弄來一瓶高度酒。就4個人，小韓不喝，我們3個喝酒，我胃不好只倒了半兩左右，其他大部分都灌到同伴肚子裏了。酒足飯飽，他把我們送進五星酒店裏。同伴昏昏沉沉裏倒在牀上，我們一聊聊了3個多小時。說不完的話，回憶不完的過去，談論不完對現實、生活與人生的看法。“過去就我們說得來，現在我們還很投機。”正應了他在酒桌上說的話了，雖然他成了富豪，但我們的生活態度依然很接近。

一夜無事，同伴的酒在我凌晨1點休息的時候已經醒過來了。或許是海邊氧氣充足的緣故，早上早早就醒來了，拉開窗簾，從21層樓的窗口裏眺望出去，大海擁波，海天一色，晨曦微露。一線紅暈已經在海邊上醞釀日出，其景其形我還是頭次看到，於是守着窗兒，一會兒看一次海上天邊，把相機把在手裏，等待太陽蓬勃而出的那一刻。天邊越來越紅，一抹雲在海上拉出一條綵帶，樓房邊兒上都被打出彩光剪影。終於，一個像日食中“貝麗珠”一樣的現象出現在我的眼裏，接着是紅豔如溫婉蛋黃般的太陽，從海水裏升騰出來，天邊的色彩到突然變得不再那麼紅，而是光芒四散，普耀天下。海上日出，過去從來沒有看到的東西，終於知道了。雖然在距離數公里之外的酒店窗口。

早餐後進入工作狀態。聯繫了我們的工作對象老領導，他正在醫院，聽到電話匆匆趕來。還是那麼高門大嗓，還是那麼直接爽快，在酒店門口迎着他的時候，我們一人拉了他一隻手。如果與剛剛參加工作時當我們教導員時的風華正茂相比，76歲的老人確實老了，但精神氣仍然讓我們感到他的風格，精明強幹。在房間裏聊了些關於他移交地方的事情以及我們的`打算，充分徵詢他的意見。我們工作的目的，最主要的是讓老領導滿意，他有任何意見，我們都要認真審視。在跟他交換意見後，我們把檔案裏補充與整理需要的東西歸納出來，及時向單位做了彙報，並要求將有關材料特快專遞。一天的工作，算是基本完成。

快午飯的時候，朋友小項（哈哈，我們還是年輕在一起的說法，這小字，會陪我們一陣子的）的電話又到了，說快到了，一起去吃飯。車把我們帶到烤鴨店，還叫了他的兩個哥兒們。又是一瓶酒，當然容量最多的還是我的同伴。飯後即帶我們去了老龍頭。路上，小項去朋友哪兒找來了景點參觀票。10多公里之後，到達老龍頭景區，在這裏，看到了守衛關口軍營裏的各種設施佈局，叫人能聽到100多年前清軍操練場上的喊殺震天。引我關注的，是粥房裏那口深達一人多高的大鍋--足夠900多人吃一頓，真夠大的，應當是天下第一鍋了吧；還有點將臺前那坐曲折迴旋的八卦陣，同伴去嘗試走過中間的旗杆下，最後還是翻身躍出。記得當年去北京也走過這樣一個陣勢，兒子在裏邊竄了半天，似乎走通了的。

長城伸入海里的地方是老龍頭，現在只有些殘存的段落還在，其他全是新修的城牆。到不如10年半前與父母妻兒一起從背面到下邊看的那麼清楚，因爲那裏沒有更多人爲修建的東西，叫人一眼能看到長城一步步進入海里的樣子。10年好快，我的父母已經去了天國，兒子已經從一個初中生成了大學畢業走上工作崗位的大小夥子。而那次到北戴河秦皇島成了父母一生走得最遠、最值得高興的事情，也成了別人說我孝順最突出的證明。現在，故地重遊，令人唏噓。

走下城牆，與大海親密接觸，站在海邊石頭上，讓冰冷的海浪咬着褲腳，留下了影像。兩個小姑娘嘻嘻哈哈地拍照，又甜甜地請我爲他們照相。她們的青春與海浪交相輝映，在寒冷裏絢爛。再到龍王廟裏，站在伸進海里的亭臺上，仰天長望，暢快心懷。海天一色與戈壁灘到有一比，都是寬闊無垠，都是海闊天空；不同的是海天難分難解，戈壁灘上的天偏地遠。遠處海波粼粼，陽光在海面上羞澀着人的眼簾。一隻海鷗從亭臺前飛過，引得那兩個跟着也到亭臺邊拍照的一白一紅羽絨服小姑娘興奮地驚呼。

晚上朋友帶我們吃了一碗雪菜面，兩個小菜，一杯小酒，吃了個舒舒服服。秦皇島的第一天，就在吃飯回來坐在房間裏說話回憶與圍在電腦前看他們兩個與對手下棋撕殺裏結束了。朋友走的時候我再三囑咐：明天我們自己行動，你就別再陪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