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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馨香溫情沙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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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漫步在師大綠蔭如蓋,貫穿東西的林蔭大道上。一縷縷甜美的、淡淡的花草香怯怯的鑽入我的鼻翼,不覺使人神清氣爽。

散文馨香溫情沙棗林

黃昏的師大校園,依然是生機勃勃、人流如織。步履匆匆的大學生朝氣蓬勃地奔向實驗樓,和悠閒踱步而神態安詳老人們交映成一幅和諧有趣的生動版圖。

我深深地——被這一美妙生動的黃昏麗景所感動。於是,不由加快腳步向林蔭濃密處走去。不料,一陣奇異的、似曾相識的馨香溫情地包圍了我的嗅覺。

“哦!現在是五月末,六月初,是哪位花中仙子突襲了我呢?”我閉上眼,急切地搜索着記憶深處,嗅覺之中,這遙遠卻熟悉的醉人馨香。

呵呵,想起來了,我的老朋友——沙棗花!我幾十年朝思暮想,幾番入夢的沙棗花,還有那片讓我自由快樂,敏捷如猴般攀援的沙棗林。

我貪婪的吮吸着這久違了的沙棗花香,記憶的閥門被豁然開啓。

記得小學二三年級時,我被選爲班裏的少先隊大隊長。班主任老師在當天下午放學時三令五申,要求第二天上學時,被選爲大隊長、中隊長、小隊長的同學必須讓家長在晚上用白布做牌地,紅布做杆製做好成帶有各隊長稱呼的臂牌,佩戴在左上胳膊。因爲,第二天,縣文教局要來我們學校視察。

我欣喜若狂地跑回家,激動地喊着媽媽:“媽,你要給我做這個大隊長的三道槓臂牌,老師明天要檢查。”可是,家裏沒有人應我。

原來,媽媽還沒有收工回來,姐姐們也不知忙什麼。我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焦急地等待着媽媽早點從地上收工回家,好幫我做好這個光榮的臂牌。

知直到天黑透,媽媽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回來。我輕輕地告訴了媽媽;“老師要求我們做的大隊長臂牌明天用”。媽媽微笑着點點頭說:“好把!明天,我一定找你姜嬸去給你做,她剛剛和我一塊回來,這會可能正給博文(姜嬸的孩子們)他們做飯呢?怎麼還好意思去讓她熬夜。”

聽到這話,我失望極了。那時,我們家還沒有縫紉機,要做自然得央求別人,可是畢竟是別人家的東西,總不好意思勉強。

我默默地吃完了飯,腦子裏一個勁地想着,明天早上我胳膊空落落地走進教室時,老師失望的眼神和同學們的奇怪的表情。甚至,我還想象,我們家能突然變出一臺縫紉機,我認真地看着媽媽做好,遞給我時開心的笑臉……

不知何時,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夢裏,我自豪的戴着我的三道杆的大隊長牌,在老師欣慰的笑容裏走上講臺,向同學們舉手敬禮,完美的展現我大隊長的英姿……

清晨,一陣響亮的公雞啼叫,把我從夢裏驚醒。我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忽然想起大隊長臂牌的事,頓時向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蒙上了頭。唉!今天還怎麼去上學?真實煩死人了!

不知過了多久,媽媽開始急切地催促:“丫頭,快起來吃過飯上學去,要遲到了。”一向不用別人催促的我,很不情願的起了牀,慢吞吞地梳洗完畢,喝了幾口小米稀飯,順手抓了一個饃,揹着書包出了門。

去學校怎麼進教室?老師和同學們怎樣看我?我雙腿如灌了鉛,一步一步地向學校挪去。快到校門口時,才發現此時的路上,已廖無一人,大概同學們都已上了早自習。

沒做好臂牌還遲到,我怎麼會有勇氣去面對這樣的難堪?

我躊躇片刻,不由自主向學校對面的鄉衛生院後牆走去。因爲,在衛生院後面的麥地旁,有一片茂密的沙棗林,我和小夥伴放假或閒暇是經常在哪兒遊戲玩耍。可以說—哪兒—是夏天,我們一幫孩子們心中自由快樂、無拘無束的天堂。

一路上,不時有大人們用差異的目光瞄我一眼。因爲這個時候,像我這麼大的孩子應該在學校裏上課,這個丫頭片子怎麼背個書包瞎晃盪?我機警朝四處看了看,發現附近暫時沒有人注意我時,迅速地脫下我紅底白格的外衣,把書包背在了裏面,然後快速穿上衣服若無其事地朝沙棗林走去。

穿過鄉衛生院後牆的路上時,剛好一顆枝繁葉茂的皁角樹將枝椏低低地垂在牆外,嫩綠濃密的樹葉間,掛着一串串碧綠碧綠的皁角莢,特別的惹人喜愛。我踮起腳尖,順手揪下了一串皁角莢愛不釋手的把玩着,樹上的小鳥也啾啾地歡叫着,好像在對我說;“早上好,早上好……”

聽着這歡快的鳥叫聲,我糾結的心情一下子舒服了好多。也罷!天塌地陷亦與我無關,我且進沙棗林去玩!我一邊嗅着那串皁角莢,一邊揮手告別了皁角樹和小鳥,一步一跳的向沙棗林進發。

那時,大概是六月中旬,路邊的大片大片已抽穗的麥田裏,綠油油,沉甸甸的青青麥穗煥發着勃勃生機,隨微風獵獵起舞。好像在輕輕地地說;“今天好快樂!好快樂!”

呼吸着清晨新鮮的空氣,傾聽着大自然天籟的聲音,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愜意,所有的煩惱和不快一下子煙消雲散。此時的我,彷彿也變成了一隻小小的快樂鳥,無拘無束,自由快樂地飛翔在清晨的田野之中。

進入沙棗林,我貪婪地嗅着那奇異濃郁的的沙棗花香,彷彿,一樹樹開的正豔米黃色的沙棗花,猶如無數個小喇叭輕聲吹奏一曲美妙的交響曲,滴滴答,滴滴答……愜意極了。

我快活地穿梭在這棵樹與那棵樹之間。一會兒;坐在低低矮矮、彎彎曲曲的沙棗樹枝上,左顧右盼,看着一隻小蟲子和螞蟻狹路相逢的有趣大戰。一會兒;看着一隻只小麻雀停息在高高的沙棗樹枝間,呼朋引伴,倏而遠逝輕快身影。一會兒;敏捷的爬上粗壯結實的沙棗樹,在枝繁葉茂的樹葉間,小心翼翼地避開尖銳的沙棗刺,輕輕摘下一串肥碩嬌豔的沙棗花。對着鼻子深深地嗅着,一副花未醉人,人已醉的模樣。

呵呵!我像只自由快樂的小鳥,在沙棗林裏盡情的玩耍嬉戲。

大約十點鐘左右,學校的集體課間操時間,那塊掛在校園正門中間粗壯的沙棗樹上的鐘拖着悠揚綿長的聲音;“鐺……鐺……鐺……的傳入我的耳膜。我不由得的一驚,差點從樹上掉下來。

原來,逍遙自在的我,以逃課爲代價換取了這短暫的自由快樂?(難道一向嚴格自律很喜歡上學的我,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逃課了?)我慢慢地從樹上爬下來,找了一個平整的樹墩坐下,將語文課本打開翻到了今天要學習的那一課,默默地讀了起來。

記得那一天我讀的是《廉頗藺相如列傳》裏的將相和。但時的我,也許還不十分理解;“廉頗老矣!尚能飯否?頃刻三遺屎!”的內涵,但廉頗負荊請罪將相和好的故事還是讀的懂。那天,我讀的特別認真,沒多長時間我竟然背下了原文。數學不知學的什麼?我忘記了。

我頗爲自豪。因爲,我在班裏背課文一向是最積極,最有信心的,從來沒捱過我們語文老師(姚受國)的腦琢子。(握緊拳頭用中指關節使勁在學生的額頭敲一下,不少同學額頭會頃刻長出一個包來。)我自主學習了語文、數學之後,心裏踏實了好多。吃過早上帶在書包裏的饅頭之後,又開始攀高爬低、樂不可支的玩了起來。

大約十一點半左右,學校的放學鈴敲響了。我急忙從樹上爬下來,收拾好課本書包,一溜煙向學校的方向跑去。因爲,我要趕在同學們出校門時和他們一塊兒回到家裏,那麼家裏人自然不會察覺到我今天逃學的事。

中午,我照例吃了午飯。幸好,媽也沒問我學校的情況。於是,我放心的拿了一本連環畫,悄悄地溜進平時我們做作業的屋子,津津有味的讀了起來。

大約兩點左右,我怕鄰家的小虎來叫我一起上學,而泄露了我早上逃學的祕密。就快速收拾好書包,裝模作樣的朝正在午休的父母叫了一聲:“我上學去了。”就在我家大門“卡塔”一聲關上的時候,我犯難了。

要是下午去學校,我的班主任姚老師一定會問我,上半天怎麼沒來上學?我怎麼回答?更何況我的我的臂牌還沒做好,同學們也許會問東問西讓我難堪……

去還是不去?我苦惱萬分。神使鬼差,我還是不知不覺的朝沙棗林走去。

一路上,躲躲閃閃避開大路人羣,繞着小道好不容易進了沙棗林,我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扔了書包,我大字仰天,小心翼翼躺在了一棵如蛇狀彎曲匍匐生長的大樹上,愜意地睜大了眼睛向上看去。

呵呵!從來沒這樣認真的觀察過,遼闊的藍天上白雲悠悠而過,強烈的陽光順這樹蔭的間隙直泄下來,刺得人眼睛生疼生疼。樹梢間小鳥歡快地唱着歌,從這棵樹飛到那棵樹。濃郁的沙棗花香溫情地飄蕩在樹林間,正面碧綠背面泛銀的樹葉在微風裏沙沙地響……

我不覺深深地陶醉在這天籟的時光裏,隨口輕輕地唱起了老師教的小螺號。就在這時,學校的上課的鐘聲再一次響了起來,這悠揚綿長的鐘聲如醍醐灌頂,敲在我心上,我一下子爬了起來。心裏涌起一絲莫名的不安,應該是兩點半學校下午第一節課的鐘聲。

這個時候,學校附近的村民們都會在午休後,聽着學校熟悉的鐘聲去上工。也許,就會有抄近道的村民從這片涼快沙棗林通過,要是被熟悉的村民看見,一定會告訴我家人,那後果是很嚴重的。怎麼辦?我得找個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隱蔽起來。

經過仔細搜索,我發現了一個被砍了樹身,樹根四周長滿了嫩綠的沙棗樹芽的天然隱蔽所。呵呵!真是天助我也!我迅速地提起書包,連蹦地跳地進了樹叢,透過樹枝機警向周圍看了看,暫沒發現可疑的目標。於是,便掏出中午塞進書包裏的連環畫《薛剛反唐》心安理得的看了起來。

忽然,傳來一陣急促咳嗽聲,嚇了我一跳。我急忙俯下身,想等這不速之客快點走過去,好繼續我的`《薛剛反唐》。然而,百密必有一疏,我雖然俯下了身子,但我高高紮起的馨香溫情沙棗林馬尾辮卻暴露了目標。只聽得:“誰、誰、誰在那裏,幹什麼呢?”

“糟糕!這聲音怎麼如此的熟悉,我吃驚地擡起了頭,原來是我家隔壁鄰居趙大嬸。她可是全村出了名的快嘴婆,無論誰家有什麼大小的事情,只要被趙大嬸那張添油加醋的嘴,擠眉弄眼的臉如此這般一番,沒有人不知道的。”

唉!倒黴,我今天咋湊巧被這位快嘴婆給撞了呢?我心虛地站起來,怯怯的地說:“趙,趙嬸,我在這捉蜜蜂呢。”“是嗎?一個丫頭片子,不在學校上課,咋還在樹林裏玩個什麼?”

趙嬸一臉狐疑地上前來看了看,見只有我一人,便罵罵咧咧地丟了句;“回頭,我要告訴你媽,這鬼丫頭。”望着趙嬸漸行漸遠的身影,我心裏一顫,完了,今天保準要被我媽狠狠地教訓了。

此後,我忐忑不安地四處張望,唯恐被更多的熟人發現。是繼續隱藏?還是大大方方的站出來,反正已經被趙嬸發現。

那天下午,不斷地有人從這片沙棗林裏走過去。令我難堪的是,他們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臉上真寫着個逃學兩個字。我難受極了,早知如此,悔不當初。—還不如到學校接受老師同學的責問更舒服些。省的在此,先遭受被快嘴婆趙嬸發現,又像個罪犯似地默默地接受這一道道異樣眼光的無聲審判。

隨着時間一點點流逝,早上還清爽涼快馨香怡人的沙棗林,也漸漸地溼熱沉悶起來。我焦躁不安地等待着,下午放學的時間快快到來。五點半,像一位黑暗中苦苦等待黎明的人一樣,終於盼來了放學的鐘聲。如釋重負的我,麻利地背起書包衝出沙棗林向學校方向飛奔。

等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學校門口時,同學們也剛好放學。哇塞!真準時。我定了定神,剛好看到我班張曉梅和脫紅有說有笑的走過來,急忙轉過身裝作沒看見。可是,就在我轉身的一剎那,她們兩個同時發現了我。

“呵呵,你今天做什麼去了,怎麼沒來上課?”我一下子慌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我、我舅爺病了,我媽帶我去看他。”“那你爲什麼還揹着書包在學校門口轉悠?這句話一下子把我問住了。“是啊!去看親戚的人怎麼會在這時候來學校呢?”

我無言以對,只好紅着臉說:“我先走了。”回家的路上,我背如針刺,好像有無數雙眼睛都盯着我說:“她逃學了,逃學了……”從學校到家不過五百米的距離,那天卻覺得特別的漫長。

剛走到家門口,我聽見媽媽在院子裏和隔壁的趙大嬸說笑。我悄悄地聽了聽,好像沒說到我逃學的事,就硬着頭皮推門進了院。

原來,趙大嬸是隔着她家的矮牆,向媽媽要我家菜園的小蔥、香菜調飯。見我進來,趴在牆頭的趙嬸詭祕地笑了一下,拿着媽媽遞過去的綠菜消失了。自然,趙嬸一定將我逃學的事告訴媽媽了。

我誠惶誠恐地看了一下媽媽的臉色,見沒什麼異常,稍稍的鎮定了一些。媽媽也向往常一樣,拿着剛剛摘下來的菜進廚房做飯去了。

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難道趙嬸沒向媽媽說我逃學在沙棗林的事?還是……”

我如坐鍼氈,一秒一秒地挨着時間,直到吃晚飯,媽媽也絲毫不露責罰我的意思。

吃完晚飯,二姐帶着剛上一年級的弟弟去做作業了。媽媽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說:“我下午跟你姜嬸說好了,吃完飯她給你做學校要你們做的大隊長的牌牌。是一塊長方形的白布上,再紮上三個紅布槓桿嗎?“嗯,是”我連忙回答。

做夢也沒想到,媽媽竟這樣輕描淡寫地處理了我逃學沙棗林的事件。

至今,每當我想起,逃學沙棗林一天的自由快樂和種種心理煎熬,都思潮澎湃、無限感慨。而媽媽冷靜巧妙的處理方式,卻促使我勤奮誠實、終身受益。

所以,每個沙棗花飄香的季節,或者那紅豔豔的沙棗掛滿枝頭的時候,就格外地思念家鄉那片馨香溫情的沙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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