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雞蛋的小女孩散文

週日，我和友人驅車去遠郊的一個農家樂園。車剛停下，當地人就圍上來賣村貨。有草莓，有紅心蘿蔔，熟玉米棒，茶葉蛋，還有端着塑料小盆賣野生泥鰍的。看見我們不打招呼的只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她仰着臉看着我們，手裏還抓着一本語文書，她的面前小籃子裏有十幾個草雞蛋。我蹲下問，多少錢？她的臉立刻紅了，有些羞澀地說，8元。我掏出20元，她忙搖着手說找不開。我說不用找了，她着急地說，不值那麼多錢的。我說，你家離這遠不遠？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不遠，可家裏沒有雞蛋了，就這麼多。我說，你回家幫我把這些雞蛋煮了，餘下的錢算加工費。一會我們從園裏出來時你把煮好的雞蛋給我就是了。女孩接過20元錢，開心笑了，使勁點點頭，拎着籃子走了。

朋友說，你又愛心氾濫了，你真相信她回家幫你把雞蛋煮了送來？我說，我從那孩子的眼裏看出她不會騙我的。

我們在農家樂園裏盡興玩個夠，又在園裏的土菜館吃了一頓久違的土菜。然後，上了車一腳油門從農家樂園的另一個出口上了回城的國道。有些暈乎乎的我這纔想起那個賣我雞蛋的小女孩，怎麼一喝酒把這事忘了個一乾二淨。有人說，算了，權當捐給希望工程了，有人說，就算積善，讓那孩子開開心心吃一頓煮雞蛋，反正你錢給過了。坐我旁邊一直睡着的的小胖不知何時醒了，冒出一句，人家孩子也許根本就沒回家給你煮雞蛋，這會正在家裏偷偷樂着呢，白撿了20元，你個傻的帽。我一聽有點不高興，反駁道，積點口德好不好，說不定這會人家小女孩正等壞了呢。小胖坐直了身子，滿臉的不屑。這樣，我們打個賭，現在回頭，如果小女孩沒有煮好了雞蛋在等着，今晚吃飯、桑拿、k歌一條龍我全包了。話剛說完，幾個傢伙就嘩啦啦鼓掌起鬨，夏哥，你輸定了！就讓我們好好宰一頓小胖，誰讓他這幾年搞房地產賺得盆滿鉢溢呢！

車子掉頭向農家樂園而去，我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世風再怎麼日下，一個孩子也肯定不會因爲20元而玷污了自己的尊嚴，再說，那小女孩的眼裏滿是純真和善良。

車很快就到了農家樂園大門前，我老遠就看到小女孩挎着籃子在不停地張望着，她的身旁一個30來歲的女人也焦急地不時朝樂園出口處張望。

我興沖沖的跳下車，忙說對不起對不起，小女孩身旁的女人笑了，一問，原來是小女孩的媽媽，只見女孩眼裏卻噙滿了淚水。

我一看，女孩籃子裏的雞蛋比上午多了許多，有些疑惑。小女孩媽媽忙說，孩子回家，我以爲她沒賣掉雞蛋，聽了她的話，便怪她，鄉下的柴火又不值錢，哪能收什麼加工費，於是孩子又到鄰居家買了10個雞蛋，正好12元，和上午的雞蛋一起煮了，一直等到現在，午飯也沒回去吃，怕錯過了你們，孩子作業沒做好，又不敢回家，怕你們出來找不着她，急得快哭了。

我又掏出50元遞給孩子媽媽，女人擺着手，無論如何不肯收，哪能呢哪能呢……

剛纔在車上起鬨的'那幫傢伙一個個啞巴似的，有些不自在地把臉轉到一邊。

半個月後，我們在農家樂園那個村裏的人指引下，找到了那個賣雞蛋的叫武丹丹的小女孩家。她家中的貧困出乎我們所有人的意外。原來，丹丹的父親去年在外打工時不小心從腳手架上掉下來，工頭只給了3000元就打發了，一直癱在牀上。家裏沒幾樣像樣的傢俱，最顯目的是牆上貼滿了武丹丹的一張張獎狀。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家裏餵了幾隻雞，產下的蛋，除了煮幾個給不能幹活的父親補充一下營養，剩下的就是孩子利用星期天去農家樂園門口賣，自己從來捨不得煮一個。

我們掏出身上的錢，湊了1000元，塞給孩子的父親，讓他給孩子買幾身新衣服，以後雞蛋就別賣了，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那日，我們沒在農家樂園聚餐吃土菜，回家的路上一個個卻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