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蒲蔥記抒情散文

蒲蔥者，野蔥也。為什麼蒲蔥要“挖”，而不像馬蘭那樣用“挑”？這是因為馬蘭的根不能食，取的是鮮嫩的頭部，而蒲蔥美味可口的圓珠形根部深埋在土裡，得用鏟挖。可又為什麼不像大多數人那樣去挑馬蘭，而去挖蒲蔥？這也有原因，自己感到“挑”字比較輕巧，應該是女孩子做的，相比之下，“挖”字就硬氣一些，適合男人……當然，這是後來才體會出的。挖蒲蔥，更主要的是一種習慣：年少時，挑馬蘭的是姐姐、妹妹，而我一直是挖蒲蔥。

到城裡後，挖蒲蔥大概有二十來年曆史了吧。開始時，是因為感到鬱悶。春天來了，但在城市的高樓裡，感覺不到春天的那種味道，因此忍不住到郊外去踏青。可一到郊外，越走越遠，來到山野，於是又在不經意間發現了蒲蔥，不禁大喜過望。凝視了片刻後就想挖，沒有帶鏟用手指代替，但手指畢竟有侷限，挖不出那個圓珠根。想想不過癮，第二天又帶工具重新尋來……蒲蔥大多生在黑土田埂上，也有長在荒蕪的野地裡，一場春雨後，這些細黃的小草突然迎風而長，沒幾天就變得油嫩粗大；那些生在田埂石縫裡的，總是特別蔥鬱肥嫩，可挖時得趴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把鏟伸進石縫裡，防止從中間折斷。沒過多久，手上、身上、臉上還有腳上粘滿了泥巴。只是不覺得髒，反而感到有一種踏實、一種清香。

挖蒲蔥時，天氣已變得暖和，有蝶圍在身邊，而蜻蜓則飛得遠遠的，透明的翅翼在陽光下一閃一閃；偶爾幾聲鳥鳴，使天空變得更明亮，也更高遠。當然，在春天油菜花黃、紫雲英碧的田野上，更多的.是鵝是牛。那白鵝喜歡東張西望，而黃牛總是把尾巴甩得很悠閒、瀟灑。一陣風吹過，又一陣風吹過。當一陣又一陣風吹過後，便覺得鬱悶散盡，心胸開闊了許多，也明朗了許多。

偶爾直腰拭汗時，發現前面有了幾位女子蹲在田埂上，正細細挑揀馬蘭，脫去外衣的身影非常耀眼。或者有一位手挎竹籃的村婦，剛巧經過你的身邊。也許是不常遇見挖蒲蔥的男子，因此她的臉上流露出驚異之色。如果碰到幹農活的男子，他們就泰然許多，會主動打個招呼：“挖蒲蔥咧？”眼裡有一些很純真的東西。你不用擔心他們來爭搶，因為成年農民是不屑挖野菜的，挖野菜的情景保存在他們童年的記憶裡。而遠處那個彎著腰的身影，總覺得似曾相識，好像是我鄉下的老外婆。因此，一種親情油然而生，頃刻間，便瀰漫了記憶……

挖完蒲蔥，當嚼著滿口生香的烤蒲蔥細細體味時，覺得更重要的是挖的過程。經過這個過程，便感到春天是實實在在的。她就在身邊，依然泥腥而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