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大老闆散文

元旦一過，天氣便聚然變得寒冷起來。不過兩天的時間，氣溫便由元旦時的11℃，陡然降到了0℃。並且據天氣預報，本週內一直是凍雨，間或還有雨夾雪。冰凍天氣的到來，使我想到了要買些蘿蔔白菜，以備不時之需。

吃完中飯，我便冒著綿綿的凍雨，來到了城中農貿市場。也許是天氣太過寒冷吧，今天的農貿市場，沒有了往日的擁擠喧鬧。因寒冷而縮著脖頸的買菜的人們，來去匆匆，人影稀落。然而售賣菜蔬的小商小販們，似乎比平日減少得並不多。看來，為了多賺取些收入，他們也是蠻拼的。畢竟氣溫的突然下降，各種菜蔬的價格便會隨之上漲，這些小商小販們所賺取的收益，便會自然增多。雖然，需要遭受寒冷的浸襲，但他們卻都無所畏懼，仍然在凜冽的寒風堅守著。此情此景，令我不由得對他們多了幾分敬佩！

到了市場，我照例是尋找那些至少看起來不是販子，而是自產自銷的菜農，去買他們的菜。他們的菜會更新鮮，而且量會更足，短秤的可能性會更低。同時，也是潛意識中，對他們辛勤耕耘的一種無聲的支援與鼓勵吧。

經過幾分鐘的尋找，我便發現了一位頭戴舊斗笠，面前放著兩個竹筐，在招呼著賣蘿蔔的老者。看到這頂舊斗笠，我的內心忽然有了深深的觸動。三十多年前，當自己還是一個農村娃的時候，無論晴天下雨，戴得最多的，正是這種毫不起眼的竹斗笠！只是那時，正是懵懂少年的我，對戴斗笠，總有一種莫名的抗拒，總覺得戴個斗笠太土、太被人瞧不起，那顆脆弱的少年的心，最嚮往的是能戴個洋紙傘。然而，今天看到這頂竹斗笠，卻平添了幾份親切感。我便走了過去，來到了這位老者的面前。

“他的蘿蔔好吃哩，我這段時間天天買他的蘿蔔"。還未等我開口，一位年約60歲左右，正在老者那裡買蘿蔔的婦人便熱情地推介道。

“我、我的蘿、蘿蔔好吃哩，又甜、又脆，水、水份又多，好吃、好吃。我、我是不愁賣、不愁賣。”見有人誇自己的蘿蔔好吃，老者頓時來了興趣，一邊搖頭晃腦，一邊結結巴巴地誇獎起自己的蘿蔔來。

“這個結巴老頭，這幾天天天在這裡手舞足蹈賣蘿蔔，看他的得意樣，乾脆叫‘結巴牌’世界第一蘿蔔好了。”眼見老者得意洋洋地自賣自誇，旁邊一位賣白菜的大娘，忍不住揶揄地打趣道。

“我這蘿蔔亮晶晶、圓鼓鼓的，是、是要比別人的蘿蔔好哩，我就是這城裡艾家村的，沒吹牛，一點都沒吹牛。”老者見有人揶揄他，便急忙亮出行家才懂的判斷蘿蔔好壞的"絕招”，分辨道。對於小時種過無數次蘿蔔的我來說，自然是贊同老者的說法，知道他的蘿蔔確實好，便微笑著說道:“好、好，給我稱4斤。”

恰在此時，又來了一位年約30多歲的'婦人，問道:“蘿蔔多少錢1斤？”

“1塊5毛1斤。”老者一邊給我稱蘿蔔，一邊答道。

“能不能便宜一點？”婦人又問道。

“不講價。”老者答道。

“這是4斤蘿蔔，你自己看稱。”老者一邊說，一邊將稱向我傾斜著舉了過來，拿稱的手，明顯地在不停地抖動。也許是天氣太冷，讓他凍得發抖，也許是年紀太大，他的手不堪負重而發抖。面對著一大把年紀，而又在這刺骨的寒風中，掙這點些許的收入的老人，我自然是無心再追根究底。便說道:“稱不用看了。1塊5一斤是吧，4斤那就是6塊錢。趕緊賣了蘿蔔回去烤烤火，這天氣太冷了。”說完，便給了老者6塊錢。

“你今天碰到大老闆了，又不問價，又不看稱，隨你怎麼弄。”婦人忽然對著賣菜的老者說道，也不知道是諷刺我，還是恭維我。

面對婦人的突然插話，我倒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便有些語無倫次地對婦人說道:“我不是什麼大老闆。這麼冷的天……賣蘿蔔，能掙得了幾個錢，況且，這麼一大把年紀的人……倘若為了幾個蘿蔔錢而凍病了，那可是得不償失。我只是希望他早點賣完蘿蔔，早點回家，不要凍出什麼毛病就好。”說完，我對著老人問道:“老人家，今年高壽？有70多了吧。”

"72歲。”老人答道。

“高壽了。早點回家休息吧，太冷了。”說完，我便轉身離開了。

“我也多買幾斤，好讓你早點回家吧。”從我的身後，傳來了婦人的聲音。

然而走不了多遠，老人顫抖的手，卻總如影隨形般在我腦海中浮現。此時，我忽然聯想到了遠在鄉下的老父親。父親今年已是85歲高齡了，面對著這突然而至的寒冷，是不是會有什麼不適？而我居然連電話都還未曾打一個。想到此，我不禁臉色發燙，便急忙掏出手機，給父親打了過去……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想起這段話，想起老父親，看來，為人之道，不僅有眼前，還有遠方和家鄉，更有生養的父母，需要兒女時時刻刻的關注和關懷，特別是在這樣一個天氣突變的寒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