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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你會不會來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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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明日,你會不會來的散文

午後,幾朵綿白的雲與湛藍的天空繾綣依偎,雖高高在上,但那種無言的默契,分明就遵循著空氣輕緩地流洩至人間。於是,這樣的午後,便變得分外柔軟,適合一個人閒走,漫無邊地任由思緒展延,融合在天空和雲朵的柔情裡。

我撐著一頂米色的素花傘,攜著這樣柔和的心境,邁著碎步,踏在疏影憧憧的長巷裡。長巷兩道,規則地排列著高大的法國梧桐,蔥蘢的葉片散發著的都是生命的氣息。腳下,幽深色澤的小塊青石,稜稜方方,或規則或整齊地排列著,組成了這條有著江南獨特韻致的青石巷。

明媚的陽光穿透梧桐葉片之間的縫隙,灑下一地斑斕。那光影,隨著微風動而動,遊離而魅惑。我亦與那些青石板一樣,沐浴了一場最為澄潔的陽光梧桐雨。

踱在這樣的巷中,會不自知地想起戴望舒的《雨巷》,想起那個撐著油紙傘的丁香姑娘。然後,會無端地揣測,舊時年月裡,丁香姑娘撐傘走過的,是否就是我正在行走的這一條。

怎奈,我所想的,終是難以名狀的虛無幻境,心中便笑自己,身體如此不適,還能如此地闌珊詩意。我的目的地,並不是這橫生著詩意的梧桐長巷,而是穿過這條長巷,再拐過一條街,那充斥著蘇打水味的醫院。

我是去打點滴的`,這是最後一天的藥水。

輸液是在三樓,今日的座號,臨著窗,倚著滿院的風景。初夏的風飄逸蹁躚,摻雜著綠葉花香,拂在臉上,有些溫熱,又有些清涼。

有一顆樟樹,剛蛻換了新裝,繁茂的葉片隨著風而曼舞。有幾枚葉片,隨著自由伸展的枝幹生長,輕輕貼在了窗戶玻璃上。隨著風舞動的葉片,有節奏地輕撫過玻璃窗的臉龐,那樣子,就像對著自己深愛的人,喃喃耳語上個輪迴未曾訴盡的衷腸。

當眼波追隨著葉片的律動久了,思緒就會變得遊離,人似乎有一剎那的恍惚。以至於護士小姐紮好了輸液的針,我的思緒還沉浸在窗外。

慢慢地,便倦了。於是開啟手機的音樂播放器,塞上耳塞,疲憊的身心在一闋琵琶曲——《情咒》裡漸漸下沉。

這時的心,仿若又在那些音符的牽引下,進入到了另外一個時間與空間。那是遠離塵囂的世外長河,撫琴者立於深山空谷中,依著涓涓溪流,用流水雕琢曾經的縈懷刻骨。

一個白衣天使來給我換水,那輕微的動作,將我從這曠世的夢裡拉回。心中有些疑慮,卻沒有說出來,便以微笑報答。

正那時,坐在對面的,在打點滴,也塞著耳塞聽音樂的一個男子盈盈而笑,眉宇間牽引出遠逝的春天。望著他乾淨的笑容以及有些印象的臉部輪廓,方才憶起昨日打點滴我們亦是同處一室,他當時就坐在我的左手邊。

他說道:“見你未醒,水又完了,便幫你按了鈴。”

我拿下耳塞,很輕地說了聲“謝謝”,之後又唯恐這樣輕的聲音,他沒有聽見。於是追加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他問我,聽的什麼音樂,可以這樣沉醉?之後,我們很自然地就談起音樂。

我說我喜歡琵琶曲和洞簫曲,尤喜《琵琶語》與紅樓裡的洞簫系列。他說他喜歡鋼琴曲和古箏曲,喜歡《街道的寂寞》和《雲水禪心》,琵琶曲,對《聲聲思》比較喜愛。

後來,我們沒再攀談,繼續聽著各自的音樂。

再後來,我的點滴結束了,而他還有半瓶。我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有意識地朝著他微笑著點了一下頭,那個微笑,是在道別。他忽然問:“明日,你會不會來?”

幾近陌生的人說出這樣的話,讓我有些侷促。還沒來得及反應如何回答,他許是意識到有些不妥,轉而笑道:“還是早些康復,少來這地方為好,再見。”

“嗯,再見。”我說。

“再見”,明明是種道別的方式,意味著下次可以再見,可是有些“再見”卻永不再見。

[二]

遵循著那條梧桐青石板長巷歸去,已然沒有了來時那種賞閱風景的雅興,並不是沒有了那種心境。而是我的心,一直被“明日,你會不會來?”這樣有莫名悸痛的一句話纏繞著。

思緒早已沿著記憶的紋理,回到薔薇花飛的那年。那是青春的年紀,立在落寞的年華里,孤單的一個人守著一座陌生的城。

那時的我,是那樣的幽閉,沉淪在心傷之中,不與過多的人交往,始終將自己的心冰封在光陰的一角。

我不知道那個人關注我有多久,我只是在某一剎那感到背後有炙熱的目光,可是轉頭,卻發現一張若無其事的臉,假裝散漫地盯著我身邊的風景或是人看。我想:“你終究是不夠勇敢。”

我承認,他是我迄今為止,看過的最美的一個男子。我只能用“美”來形容他,臉部的輪廓,眼睛,眉毛,嘴角的微笑,還有那雙手,都與美沾邊。只是我的心,早已被另外一個人塞得滿滿的,於是,他的美,於我而言,就像是我看到一個有著傾城顏容的女子一樣,除了欣賞,不會衍生出“愛”,因為,那入不了我的心,拴不住我的情。

他終於向我表白,在情人節的前一天。拿著一枝紅玫瑰的他,站在宿舍外昏黃的燈光下。我很鎮定,相襯之下,他便顯得有些侷促,像一個不諳世事的青澀小姑娘。他將花遞到我手中,然後弱弱地問:“明天晚上可以請你看電影嗎?”

燈光下的他,美得如一個天使,我從來沒有覺得哪個男子可以用“天使”來形容。從前沒有,後來也一直沒有。我有一剎那的恍惚,我微微點了點頭。

他顯然是很高興的,後來的語調變得歡快。

我回到宿舍,將花枝剪短,養在一個玻璃杯中,之後躺在床上,使勁地盯著花看。看著看著,就流淚了,因為我看到的還是心中故人的臉龐,映在半綻的玫瑰中。看著看著,就後悔了,後悔接下那枝花,更後悔答應他去看電影。

我還是去赴約了,那個晚上影院裡播放的是歐美經典愛情電影《卡薩布蘭卡》。伊爾莎和裡克最終選擇了分開,這是讓人嘆息同時也是完美的愛情。影片結束後,當貝蒂·希金斯那充滿磁性而深情的聲音演唱的同名歌曲《卡薩布蘭卡》響起的時候,他側目望著我,輕輕地牽起了我的手。我有意識地抽出手,我知道,既然自己沒有做好和他在一起的準備,就不該傷害這個“天使”更深。

僅僅一天而已,我又恢復到之前的我,他有些迷茫,一個勁地問我為什麼?我有些氣急敗壞,大聲地說:“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別以為我答應你看了一場電影,就能說明什麼!”

他給我寫了很多的信,優美而感人。我的心是柔軟的,如若不然,我怎麼會在看信時,任由眼淚傾瀉。我的心同時又是堅如頑石的,如若不然,他寫的信那樣動情,我怎麼還是冰冷如初。

那是薔薇花開的時候,我們即將分別。他約我在一處開著薔薇花的地方見面,我想,我應該去赴約,應該讓他明白,我根本不是他可以浪費青春而等待的那個人。

我不記得當初的自己說了多少冰冷而無情的話,我只記得,他美麗的眼中分明有隱隱的淚光。我即刻轉身,因為我害怕,害怕那淚光會滾落下來,灼傷我最後一絲堅強。

我知道,我離去的背影裡,定有著曲終人散的決絕與落寞。

後來,他給我寫了最後一封信。信的最後說:我希望,來生勿失憶,面對訣別後的訣別,微笑著尋找下一個輪迴不可能出現的你。今生還未結束,還在薔薇花飛的地方,明日,你會不會來?

我終是沒再去薔薇花開的地方。

我們就這樣在青春的年華里,不自知地闖進彼此的生命,在彼此的情感歷程裡,輕輕地描上一筆,然後又帶著各自的嘆息,朝著不同的方向,叮咚著一路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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