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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詞景句的意境開拓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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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詩詞,我只是初窺門徑,於平仄格律甚為生疏。和訊博友間愛好詩詞的人很多,而且岸風詩社有專門的古詩詞培訓班,本來輪不到我饒舌。我讀詩,也不太注意格律只注重領略其意境。唐宋詩詞,寫景的句子比比皆是,而境界各不相同。有些貌似雄壯其實空泛,有些看似奇峭其實粗硬,有些雖遣詞尋常而實饒深意,出語平實卻別具氣勢。

詩詞景句的意境開拓範文

最近忙於在紅榜網建立一個詩詞小網站,把歷朝歷代詩詞泛泛瀏覽了一番,看到唐人許渾和崔顥寫潼關的五律中,各有兩聯寫景的句子,看似無差,其間意趣卻判若雲霓。因此試做一貼,以為比較。

提起崔顥,《舊唐書·文苑傳》把他和王昌齡、高適、孟浩然並提,博友們更是無人不知。崔為汴州人氏,唐玄宗開元11年進士,才思敏捷,長於寫詩,現存詩四十二首。其《黃鶴樓》一詩,被稱為寫黃鶴樓的最好詩章。大詩人李白“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之語,自然是把崔顥詩推向了極致,而《滄浪詩話》裡也說“唐人七言律詩,當以崔顥《黃鶴樓》為第一。”如此一位功臻絕頂的詩人,似乎人們只有學習的份。其實不然,他站在黃鶴樓上雖然寫得好詩,站在潼關樓頭所作五律《題潼關樓》卻靈氣全無,甚為蒼白。

客行逢雨霽,歇馬上津樓。

山勢雄三輔,關門扼九州。

川從峽路去,河繞華陰流。

向晚登臨處,風煙萬里愁。

潼關,橫在陝、豫兩省之間,是從洛陽進入長安必經的咽喉重鎮。形勢險要,景色動人。漢唐之時,潼關固然車水馬龍,歷代詩人路經此地留下詩篇更是難以計量。

崔顥這首詩中間四句寫景,構成唐人律詩中常見的中間兩聯景句聯,初看頗為雄壯,也實實在在是眼前景色。但仔細推敲,就會發現表面的雄奇並沒有內容可尋味。這四句:一句說山勢雄峙於三輔地區(三輔是漢代在首都長安及其附近設三個行政區,其長官分稱京兆尹、左馮螺、右扶風,其地合稱三輔),接下來一句說潼關控扼著九州之險要,第三句說平川從峽路中伸展開去,第四句說黃河繞華山之北而流淌。這般寫景,不過是作者在指劃山川地理,像小學老師給學生介紹潼關的四邊形勢。讀這樣的詩,基本等同於聽地理課。山河,關城,峽路,看來都有形,實則死板,沒有血肉,沒有詩的意象。因此,其貌雄壯而實則缺乏神采與內蘊,很難引起人們詩意的聯想。也許其起句“客行逢雨霽,歇馬上津樓”就已經說明了這只是篇應景之作,而結句“向晚登臨處,風煙萬里愁”又愁得毫沒來由,與他的“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相比,相去何止萬里之遙!

與之相反,許渾的《秋日赴闕題潼關驛樓》中相同結構的景句,卻有聲有色,動靜相宜,引人遐思,韻味悠長。

紅葉晚蕭蕭,長亭酒一瓢。

殘雲歸太華,疏雨過中條。

樹色隨關迥,河聲入海遙。

帝鄉明日到,猶自夢漁樵。

許渾是唐潤州丹陽(今屬江蘇)人,大和六年進士,曾任當塗、太平縣令,監察御史,潤州司馬,戶部員外郎,睦、郢二州刺史,世稱許郢州。現存詩五百餘首,以五、七言律詩居多,圓穩工整,屬對精切,田雯《古歡堂集·雜著》稱讚"聲律之熟,無如渾者"。他的詩有些追撫山河陳跡,俯仰古今興廢,頗有蒼涼悲慨之感。晚年退居丁卯村舍,輯綴詩作,因名《丁卯集》。喜歡將律句三字尾的聲調改為“仄平仄”對“平仄平”,以顯示拗峭變化,為後人所仿效,稱作“丁卯句法”。

這首詩應該是許渾早年的作品,因為他是從故鄉潤州丹陽第一次到長安去的。潼關的形勢景色,顯然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也引起了他的詩興。“紅葉晚蕭蕭,長亭酒一瓢。”這首詩一開頭先勾勒出一幅秋日行旅圖,把讀者引入一個秋濃似酒,旅況蕭森的境界,充滿客子在途的異樣況味。上句用寫景帶出人物,下句用敘事透出旅況,用筆乾淨利落。然後,就放開手去大筆描繪四周的景色。

“殘雲歸太華,疏雨過中條。樹色隨關迥,河聲入海遙。”

中間這四句顯然是潼關的典型風物,向南看,是主峰高達二千四百多米的.巍巍華山,向北看,隔著萬里橫流的滔滔黃河,又可見連綿蒼莽的中條山。寫這兩座山並不高明,高明在於用“殘雲歸”點染華山,又拿“疏雨過”烘托中條,這樣就在一片幽靜中賦予了流動的韻致,把死景寫活了。至此,詩人的眼光再由遠而近,看見眼前蒼蒼樹色,隨著關城驛路的遠近搖曳變化;沿樹色望去,關城之外便是黃河,它從北面奔湧而來,在潼關外頭轉一個身,徑向那舉世聞名的三門峽奔流而去。咆哮的河水一路滔滔滾滾,流向渤海。詩人在句中著一“遙”字,可以想見其站在高處遠望傾聽的神情。四句一氣呵成,安排得像巨鰲四足,缺一不可,足見作者寫景的功力。

此詩開頭一聯好,兩聯寫景好,而其收結更是從容不迫,“帝鄉明日到,猶自夢漁樵。”離帝王所在的長安已經很近了,明天就可到達,一位遠途來京的旅客,無論求官或經商,都應該圍繞到京後的事情去思考了。許渾卻在結句筆鋒一轉,出人意料地說他仍在夢中回味著故鄉的漁樵生活,這就點明他並非為名利而來,而是別有懷抱。這種將入帝京猶戀故鄉的心理描述,並無突兀之感,是從前兩聯景句中自然化出來的:“樹色隨關迥,河聲入海遙。”從這兩句我們可以想見詩人西朝帝京駐足潼關時,東望家園的神情。遙遠之海是望中想象,漁樵夢是望念之後所產生的精神活動。

當我們讀過許渾這首詩後,回頭再讀崔顥的《題潼關樓》,便覺得索然無味。這兩首寫同一地域景觀的同一結構的詩作,其意境差異,已是一目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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