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事本抒情散文

時常記起一些瑣碎的片段，拼湊起來便顯得凌亂，卻沒有一絲贅餘。時間的印記若要得以完整的表達，必須依靠像電影般不間斷放映，然而我們能夠使用的卻只有文字和照片，留住一些值得紀念的時刻與時段，拼接着堆積起了流年。

我像拼命地想要記下什麼，許多轉眼即將遺忘的東西。附上一張圖片試圖將記憶定格，然而該失去的卻還是不能挽住。無論多麼奮力。

留在我身邊。這一夜重複播放着的歌曲。

一些想要以文字形式記錄下來的東西，像發生過的事件，清晰而連續地從腦海中穿過，聲音在耳畔留下劃痕。是觸手可碰的人還是幻象都無法分辨，卻都如此真實。聽見她隱忍淚水的滴落，暗藏在夜幕下的嗟歎，蓬鬆着乾枯栗色的長髮蜷縮着輾轉，光着腳坐在窗台一口一口深沉地吸煙。她規律而緘默的生活，波瀾不驚的保持着鎮定自若，微笑亦自然而冷漠，是不羈的女子。

時常記起一些瑣碎的片段，拼湊起來便顯得凌亂，卻沒有一絲贅餘。時間的印記若要得以完整的表達，必須依靠像電影般不間斷放映，然而我們能夠使用的卻只有文字和照片，留住一些值得紀念的時刻與時段，拼接着堆積起了流年。

她深愛着他的情愫成為過去，許多事情便像沒有發生過的從能夠想起來的事情中淡漠甚至抽離。能想起來的有關他的事情，也不過是初相識時他温文爾雅的舉止，初吻瞬間面頰紅熱的四目相對。而那些相守度過的時間相比日後各自遠離的顛沛全然黯淡了下來，彼此成為徹底的過客。像不需要揮別的漸行漸遠的列車，到站了，便不再是乘客。然而究竟是什麼使得她們無法再維繫下去，抑或她從來都只是無情。在對的時候剛好遇見對的人，發生意料之中的事情本是自然，若戛然而止，則理應保持鎮靜泰然，像借閲的書籍到期歸還一樣拱手交出，不留一點記號。如是一切都是完好無損的。接下來她的生活依舊庸碌而凡俗，亦能夠與他聯繫，交談語氣平和表情坦然，他亦保持一貫的沉着，表現出很好的修養。並不尷尬，只因清理了眷念。人與人的'關係原本可以如此純粹。

越發地老去，依舊保持着豐富幻象的能力。想做很多事情。生病的時候最覺諸多世事的無能為力，漸漸地不再輕易動肝火，容易感動，難以同情，不輕易相信，只是懷着憧憬，希望眼前的身邊的是美好理想的。並不懼怕殘酷的事實。哀莫大於心死，於是其他便都是可以坦然接受的。只是做一些事的能力猶如挽不回的幼年時光，越發地變成一種妄想。然而我卻也於閒暇思省時驀地發覺想做的事情在變少，逐漸歸一為一種追求，卻並不遠大，亦稱不上多麼高尚。並不羞恥，亦無畏別人詬病嘲諷。

真正為自己的內心做一件事情是多麼難得。寫字令我感到內心安靜敞亮，猶若陰鬱天空半遮半掩的月，將要溢出淚水的天，四下是肅殺的岑寂與清冷親膚的風。一切陷入深夜將近拂曉的朦朧。而我可以怡然平穩地呼吸，像一場無止境的睡眠，期待着醒來，卻也可以隨時罷手而去。在進行着的事情中不斷找尋並一次又一次叩問自己，你究竟想要些什麼。雍容奢華，簡約典雅，人的意念有時真的可以決定往後的境遇，這兩者時常令我感到困惑，逆來順受的人具備隨遇而安的能力，我思慮縝密並且倔強，有時候卻也捉摸不定很多事。於是大多數時候順勢是最好的方法，我追求一種內心坦然誠澈，希望許多年過去後可以鎮定微笑並保持桀驁地面對那些懷疑我的人。而事實上我換着做了許多事，唯有寫字一直堅持了下來。

文字能夠用來交換金錢，這是這個時代賦予交易的能力。我看着它們躺在記事本里，安詳而靜謐，並沒有覺得淒涼或寂寞。我始終是坦然的，即便被拿去做了比較或者時不時有人建議我怎樣做。寫，於我是一件事情，而非單純的動作狀態。在內心佔據重要地位。像一個人在陰暗狹小的房間裏，隔絕了外界聒噪，沒有人可以找到自己，而我可以一邊聽着復古純音樂，穿着寬大的Ｔ恤，服帖而沒有花邊綴飾的仔褲，光腳穿一雙平底涼拖，頭髮隨意盤成一個髻，左手依舊是粉紫色瑪瑙手鐲，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出層次的光亮色澤。而我則對着牆壁一邊沖洗自己拍的照片，看那些走過的路。寫字亦如此。一些時候，她赫然地出現在我眼前，素顏地微笑着，沒有打招呼便轉身而去，而我隨即也想將故事戛然而止，但之後卻還是不斷地往裏填充着片段，只因我依舊想奮力地記下什麼。

而今腦海流失過很多，來不及記錄，像陽光下揚起的臉，瞬間灼傷成為陰影。

從書櫃的格子裏翻出一些連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書，雜文集，學術著作和寓言。泛黃的紙頁散發出一種墨跡的清香，勾起一絲閲讀的渴望。保持在空白處用鉛筆寫簡短札記的習慣，驀地發現字跡與幾年前相似，之前的一段時間我的字跡落筆便不再記得，難以保持，於是記事本里隔一段便有不同的字體出現，我只認為它們都不夠娟秀，於我是一種遺憾。

寫，卻仍舊感到一種缺失。能夠記住的片段很多，得以記錄的事情卻總是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