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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李白詩歌的形象塑造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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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李白,字太白,行十二,號清蓮。賀知章評價李白說:“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並稱他爲“謫仙人”。李白,創造了唐代詩歌的顛峯,甚至是中國詩壇的顛峯。他的成功絕非偶然。他的魅力,也昭顯着盛唐的魅力。本文以李白的詩歌爲本,探索李白的詩風、成就與盛唐的關係。

關於李白詩歌的形象塑造雜談

  一、李白的思想淵源

談及李白詩歌的形象塑造問題,似乎有必要對李白本人的生平經歷、思想觀點、詩歌觀念作必要的鋪墊。可惜的是,我對李白的瞭解無非是基於寥寥的一些文字,如果強作介紹,無非是輾轉謄抄罷了。所以刪繁就簡,只對李白的思想及其淵源作一些離題的探討,繼而談談李白詩歌的形象塑造問題。

大凡中國古代的文人對政治都抱有及其強烈的熱情,譬如屈原、曹植,甚至老子。老子在《道德經》中,常常涉及政治。所謂“小國寡民”,雖然不似《管子》中如此直白的治國對策,卻也較委婉地表達了個人的政治理想(至少是政治構圖)。而屈原的《離騷》僅可以看出他詩歌創作的天才之處,至於政治方面的才能卻有待商榷。(顯然,以詩歌的天賦惠及政治的天賦不是理智的行爲。)莊子飄逸以至於詭譎的文風,對自己的政治理想的濃淡無疑是一種極其巧妙的掩蓋,以至於我們實在難以分辨他在政治上的真正想法。李白的詩歌創作顯然受到了屈原和莊子的雙重影響。我們權且籠統地將屈原和莊子的思想分別理解爲儒家道家,而如此截然相反的思想熔鑄於一體,龔自珍如是評價:“莊屈實二,不可以並,並之以爲心,自白始。”此處所謂的“並之以爲心”,具體是就“詩歌之思想”而言抑或是就“詩人之思想”而言,是有歧義的。顯然,就詩歌而言,常常同時發泄出這兩種思想元素,並且渾然無堆砌之嫌疑。譬如《古風》其十九雲:

西上蓮花山,迢迢見明星。素手把芙蓉,虛步躡太清。霓裳曳廣帶,飄拂昇天行。邀我登雲臺,高揖衛叔卿。恍恍與之去,駕鴻凌紫冥。俯視洛陽川,茫茫走胡兵。流血塗野草,豺狼盡冠纓。

比及李白近乎神遊,“駕鴻凌冥”的逍遙境界,他卻偏偏“俯視洛陽”,發現“茫茫胡兵”和“塗血野草”。先莊後屈,先棄後歸,在這首古風中磨合得如此完美。(另:不難發現,此處的寫法,即詩韻的迅速拔高,到了巔峯狀態後,又戛然而止的寫作技巧,和《離騷》的煞尾方式有極大的相似之處,此處或有借鑑?)

言歸正傳。就李白本身的“思想”而言,似乎莊屈二者並沒有在他的心中磨合,而只是相互牴觸相互排斥。(好比金庸《俠客行》中,石破天先後練就純陰純陽的功夫,導致陰陽之氣在身上碰撞,雖然有助於內力(好比李白的詩歌藝術)的迅速提升,但在精神上卻不得不說是一個非常的折磨。)李白解決這一矛盾的權宜之計是“功成身退”。事實上,這也是李白對自身矛盾不可調和的一種妥協方式罷了,我們更多看到他的是他的痛苦。

  二、李白詩歌的形象塑造

A.豪邁飄逸的形象:

當我們談及李白的詩文時,竟至於不假思索地想到用“豪邁飄逸”“瀟灑自如”“筆力雄勁”“浪漫主義”“天馬行空的聯想”“出人意料的誇張”“鬼斧神工的比喻”等等一系列美妙的詞彙。這自然是沒有錯的,且看《大鵬賦》:

南華老仙,發天機於漆園。吐崢嶸之高論,開浩蕩之奇言。徵至怪於齊諧,談北冥之有魚。吾不知其幾千裏,其名曰鯤。化成大鵬,質凝胚渾。脫鬐鬣於海島,張羽毛於天門。刷渤澥之春流,晞扶桑之朝暾。燀赫乎宇宙,憑陵乎崑崙。一鼓一舞,煙朦沙昏。五嶽爲之震盪,百川爲之崩奔。

爾乃蹶厚地,揭太清。亙層霄,突重冥。激三千以崛起,向九萬而迅徵。背業太山之崔嵬,翼舉長雲之縱橫。左回右旋,倏陰忽明。歷汗漫以夭矯,羾閶闔之崢嶸。簸鴻蒙,扇雷霆。鬥轉而天動,山搖而海傾。怒無所摶,雄無所爭。固可想像其勢,彷彿其形。若乃足榮虹霓,目耀日月。連軒沓拖,揮霍合忽。噴氣則六合生雲,灑毛則千里飛雪。邈彼北荒,將窮南圖。運逸翰以傍擊,鼓奔飈而長驅。燭龍銜光以照物,列缺施鞭而啓途。塊視三山,杯觀五湖。其動也神應,其行也道俱。任公見之而罷釣,有窮不敢以彎弧。莫不投竿失鏃,仰之長吁。

…………

俄而希有鳥見謂之曰:偉哉鵬乎,此之樂也。吾右翼掩乎西極,左翼蔽乎東荒。跨躡地絡,周旋天綱。以恍惚爲巢,以虛無爲場。我呼爾遊,爾同我翔。於是乎大鵬許之,欣然相隨。此二禽已登於寥廓,而斥鷃之輩,空見笑於藩籬。

通過對《大鵬賦》中的遣詞的關注,不難發現,李白好用意義涵蓋面積廣闊且意境飄逸豪放的字詞。這些詞彙對於整體文風的形成顯然具有聚沙成塔的功能。全賦幾近於用了三分之二的篇幅鋪陳大鵬的狀態,繼而以“豈比夫蓬萊之黃鵠”爲過渡,用反襯的手法另加渲染。從這裏我們看到李白的確受到了魏晉以來綺靡文風的影響。(或者說這種大量的鋪排僅僅是大賦這種文體的固有侷限?)另外加之詩人遊仙思想的汪洋恣肆,更使全文的形象有種超然物外而至於飄渺無蹤的瀟灑風度。不過《大鵬賦》畢竟是對《莊子》的模仿和代言,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體現出了詩人的思想和創作風格,但畢竟不能真正體現詩人的個性特點。我們不妨說《大鵬賦》爲《夢遊天姥吟留別》、《蜀道難》和《將進酒》的創作作了必要的準備。

B.悲天憫人的情懷和憤激的自我形象:

在李白的詩歌中,也常常見到詩人悲天憫人的情懷和嗔怒憤激的形象。比如《古風》其十四雲:

胡關饒風沙,蕭索竟終古。木落秋草黃,登高望戎虜。荒城空大漠,邊邑無遺堵。白骨橫千霜,嵯峨蔽榛莽。 借問誰凌虐,天驕毒威武。赫怒我聖皇,勞師事鼙鼓。陽和變殺氣,發卒騷中土。三十六萬人,哀哀淚如雨。 且悲就行役,安得營農圃。不見征戍兒,豈知關山苦。李牧今不在,邊人飼豺虎。

“胡關饒風沙,蕭索竟終古”一句立時捧出一幅蕭索悲涼的氣氛,極言邊地的惡劣環境。(李白詩歌往往起筆突兀,有如高空墜石。)“登高望戎虜”和“邊邑無遺堵”已經間接地交代了詩歌的背景,隱隱透露出了詩人悲愴的情懷。緊接着“白骨橫千霜,嵯峨蔽榛莽”直至“不見征戍兒,豈知關山苦”,下筆如涌泉,滔滔不絕,顯然是積蓄了無盡的憤慨。流露出對聖皇的勞師黷武之事的嗔怒和對“征戍兒”的無限悲憫。水到渠成,於是“李牧今不在,邊人飼豺虎”橫空飛來,感慨戍邊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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